我把頭壓得更低,「對不起,那天失禮了。」
「那倒不會,只是那天我原本想把你介紹給他們認識的,好可惜呢。你知道嗎?那天我婆婆都說我做的菜好吃,我婆婆對於吃方面可是最挑剔的。」
「哦。」我艱難地應聲。
「薜小琴,你在這裡?」一道尖銳的聲音突兀地插了進來,下一刻,我的身子被人橫蠻地一扳,差點跌倒。任欣兒不知幾時走到我面前,瞪着一對眼睛,幾乎能把我吃掉。
她大概沒想到,在她那麼嚴厲的圈禁之下,我還能找到好工作,而且是在她姐夫的公司。
原本我並不想讓任欣兒看到自己的,我恨她,恨得想吃了她,但我現在沒有資本跟她斗。另一層,我也不想她跟乾程之間鬧出什麼來,終究他們是親戚,鬧僵了並不好。
但此時,既然已經見面,我索性也不遮掩了,與她直面相對,「對,任二小姐,哦,應該說是我曾經的小三小姐。」
她被我的直白弄得面紅耳赤,憤怒得指頭都掐了起來,我想她更想掐的是我的脖子。
「原來你……」任楚兒此時才恍然,驚得說不出話來。
我冷眼看着面前的二人,對她點頭,「是的,任小姐,我就是你現在准妹夫的前妻。」這就是我一直沒辦法跟她交朋友的真正原因。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到我姐夫的公司來上班!」任欣兒咆哮起來,仿佛我到這兒上班是做了一件驚天動地的錯事一般。她的眼睛鼓得差點沒跳出來,那張妝容精緻的臉徹底扭曲,「我還說呢,怎麼沒影沒蹤了,原來如此。薜小琴,你真以為跑到我姐夫的公司來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嗎?不可能!」
「你想怎樣?」她的叫聲引來了不少人,我也索性抬起頭與她相對。被她這般折磨欺負,我還要服軟嗎?
「你拐走了我的老公,破壞了我的家庭,不許別人給我工作做,已經把我逼得走投無路了,怎麼?還要逼嗎?好哇,不如咱們就來個魚死網破,我告訴你,我一個光腳的,不怕你穿鞋的!」就算我不這麼叫喚,她也不會放過我,早在數次較量中我就知道了這個結果,所以懶得去忍。
我的話直白而有力,給那麼多人聽去,任欣兒的臉都僵了,她咬起了牙根,恨不能把我吞了的樣子,「看來,是我對你太客氣了!薜小琴,看我怎麼整你!」說着,她就要掏手機。
「欣兒,你這是要幹什麼!」任楚兒出了聲,拉住她撥號的手。任欣兒咬牙切齒,此時表情醜陋不堪,「我要找人來,好好給她點顏色瞧瞧!」
「這可是你姐夫的公司,鬧出事來他會生氣的!」
這話讓任欣兒放棄了要叫人的想法,氣得跺起腳來,「那怎麼辦?就由着她在這兒撒野?」
撒野的,是她才對吧。我冷冷地看着她,也意識到她對乾程還是有幾分忌諱的,否則不會任楚兒一說乾程會生氣,她就不敢做什麼了。
「欣兒,夠了。」任楚兒的聲音依然軟軟柔柔的,但卻已經有了些分量,「你是知道你姐夫的脾氣的,到時鬧不好影響了關係怎麼辦?你要姐夾在你和你姐夫之間左右為難嗎?」
「好了,知道了還不行嗎?」任欣兒總算肯聽話。
我鬆了一口氣。
真鬧起來,我是討不到好的。任欣兒固然會丟臉,但我丟的東西可能更重要。如果鬧起來,工作是肯定沒有了的,沒有了工作,我不僅還不了乾程的錢,還會連阿肆都保不住的。
任欣兒狠狠瞪了我一眼,轉身跺着腳離去,任楚兒歉意地看我一眼,跟了上去,兩人很快消失。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我才從打印室回來,同部門的江華就圍了過來。
「真看不出來啊,你跟老闆的小姨子還有那樣的關係。話說,你可真大膽,竟然跑到情敵的姐夫公司來上班,這種女人惹不起,要是我,能跑多遠跑多遠。」
我又何嘗不知道她惹不起,但她弄得我沒有退路,便只能屈居這兒了。再說,我最初也不知道乾程和她的關係。
滿心苦澀,我哪裡還能說出話來。江華見我這兒沒有什麼八卦可挖,退了回去。
好在這件事並沒有驚動經理,我的工作沒有受影響。我免不得暗自慶幸,卻不知道,一件很大的事故正悄悄朝我襲來。
那是一個周末,我做完兼職,難得比以往提早一個小時下班,我特意給阿肆買了他喜歡吃的小熊餅乾走向醫院。才走到門口,電話就響了,是我們組的組長。
「你馬上到公司來一趟吧。」
我急急忙忙趕到公司,到達時發現辦公室的燈全亮着,站在那裡的除了組長,還有主管,經理,總經理,甚至連已經很久沒有見到的乾程都到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麼大陣仗把我嚇得不輕,我走過去,問。
組長把一疊東西遞到我面前,「你看看吧,這是你負責的那個品牌的說明書。」
我低頭,看了一遍,並沒有發現什麼問題。
「能說清楚一點嗎?」
「你把奶粉的說明書發去了益生菌那邊,工人們不知情,全都貼了上去。現在東西全都發了出去,有些還到了顧客手裡。」組長低聲道。他的太陽穴繃緊,顯然十分生氣,如果不是有這麼多領導在,估計早就跟我發脾氣了。
我也驚壞了。
「怎麼可能?」
益生菌和奶粉可是完全不同的東西,說明發錯,這可是最低級的錯誤。而我因為不想辜負乾程的好心,也想好好保住這份工作,一直以來都兢兢業業,小心翼翼,無論從說明書的翻譯還是製作,以及最後發送到廠,都檢查了又檢查,確保每一步都不出錯才放心。
「我也希望這是假的,可人家的投訴書都來了,我們也去工廠看了,益生菌盒子上貼的就是奶粉的說明書。奶粉、益生菌的生產廠商不同,兩家公司更沒有業務往來,除了你這兒出錯,還可能是哪兒?」
組長把投訴書和去廠商那兒拍來的照片都放在我面前,徹底把我嚇傻在那兒。他說得沒錯,這是毫不相干的兩家廠商的東西,除了我這兒出錯,根本不可能出錯到別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