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夜晚還帶着冬日的冷氣,我站在庭院裡,登時覺得從頭涼到腳。

電話剛被掛斷,別墅的大門就被暴力推開,沈睿祁穿了件褐色風衣,寒冷地走進院子裡。

「劉叔,你給山莊保安部打電話,派一部分人去山莊外面找,派一部分人在山莊開放區找,再留幾個人守着別墅。」

他一邊吩咐,一邊走進自己的車子,看都沒有看我一眼。

我見他上車,連忙打開車門坐進副駕駛。

他冷冷地看我一眼,眼神里像是凝結了千年寒冰,完全不復在他房間裡的柔情。

我忍住心裡一陣陣難受,解釋道:「老爺子不見了,我是他的護理,這件事得負主要責任。」

而且,偌大個山莊,最了解老爺子的,也只有沈睿祁了,別人都找不到的,大概只有沈睿祁可以。

「那你就自己找,來煩我做什麼?」

他直視我的眼睛,絲毫沒有開車的打算。

我深吸一口氣,「你晚開車一分鐘,老爺子危險就多了一分鐘。」

「你威脅我?」他臉色冷的不得了。

「對,我就是在威脅你。」我依舊不依不饒,抬着臉直視他。

他嘴角抿成一條線,眼神像是暴怒的獅子,僵持着足有一分鐘,他插進鑰匙,將車開出院子。

下了山,地勢開闊,沈睿祁一踩油門,車速飆升到了150,他飛快地打着方向盤,手指關節泛着白色。

我趕緊繫上了安全帶,手扒在靠背上,但止不住胃裡一陣陣翻江倒海。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停了車,我連忙打開車門趴在路邊一陣嘔吐。

「我都叫你別跟過來。」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剛想反駁他,回頭就看到他遞過來的礦泉水。

我接過來,一聲謝謝還沒說出口,他就邁着長腿向裡面走去。

我幾乎來不及想,簡單地漱了下口,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

很快,我才意識到這裡是墓地。

晚上,靜悄悄的墓地里只有鞋跟與地面摩擦的聲音,燈火昏暗,只看到一排排的石碑,沈睿祁卻輕車熟路的在裡面左拐右拐。

在這樣的地方走丟了,光想象力就會給我嚇死了,我忍住難受,勉強跟在他的後面。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覺得沈睿祁的腳步放慢了些,我漸漸跟着並不是十分吃力。

突然,他停了下來,我還保持着快步向前走的慣性,一下子撞在了他的後背上。

想象中的責罵聲並沒有來,我好奇地抬頭,只看見他垂着頭,眼裡的寒冷早就不復存在,換上了難以捉摸的柔情,讓人不忍心打擾。

我屏着氣站在旁邊,唯恐說話聲驚擾了這份安靜。

然後,我看到沈睿祁對着身前的墓碑認真地鞠躬,再起身,恢復了以往的冷靜,吩咐道:「老爺子不在這裡,我們去別的地方找。」

我愣愣地看着他,又看了眼墓碑,它籠罩在深夜裡,我看不清上面的姓名。

我看着沈睿祁返回的背影,跟上去問:「那我們該去哪裡找?」

他反問我:「山莊那裡有消息嗎?」

我搖頭。

他眸色深沉了些,想了想,道:「我們回去找。」

山莊派出的人數絕對夠用,如果那些人都找不到老爺子,也就說明老爺子去了一個不想讓人找到的地方。

除了沈睿祁,也許沒有人找得到。

回去的路上,沈睿祁放慢了車速,顯得不慌不忙。

我們一路開進了山莊的最裡面,一個向人開放的私人藏館。

由於現在是晚上,只有安保人員在這裡。

見沈睿祁來,安保畢恭畢敬地給開了門,沈睿祁帶着我走了進去。

館子不大,放的是一些名人字畫和玉器,我一路看下來也沒什麼驚艷的感覺。

可是走到盡頭,是一面雕花的牆壁,沈睿祁在上面摸了摸,找到了一個凸起,掏出一把鑰匙插了進去,牆壁緩緩打開……

這居然是一道門!

像是穿越進古代劇一樣,我們走了進去,沈睿祁在牆壁上按下開關,整個房間都被昏黃的光線打量。

各位名家的畫卷真跡,古代花瓶……一切古董應有盡有。

我有點明白老爺子說他沈家的財產這輩子也花不完的意思了,商業帝國可以傾塌,但這些名人字畫在這裡,絕對不會。

我跟着沈睿祁接着向裡面走,就聽到隱隱傳來的對話聲。

一對經年依舊的雕花紅花木椅上,老爺子坐在一邊,和一個女人講話。

那女人三十歲左右的年紀,瓜子臉柳葉眉,優雅的氣質,一種古典的美。

我總覺得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我隨着沈睿祁一步步走近兩個人,突然意識到,這個女人的氣質,和沈睿祁那張照片上的女人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