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說啊,浼浼和芊芊兩個人就是惡魔,這些天可沒少折騰我……」

講中國古代史的是個文雅的老太太,幽默風趣,談吐高雅。這一學期唐艾逃過許多課,就是捨不得逃這個老太太的課,這就是為什麼錢芊芊她們今天早上校門口逮唐艾一逮一個準。

陽光透過微黃的銀杏葉穿過透明的玻璃,仿佛為坐在窗子邊的唐艾鑲上了一道金邊。坐在唐艾身旁的賀炯炯盯着唐艾的側臉,猶豫了半響,才鼓起勇氣將寫好的紙條放到唐艾面前。

『你的事是我告訴劉棉的。漂亮,你沒有怪我吧?』

講台上的老太太正講到精彩之處,唐艾無暇分身,隨便看了一眼,沒有在意,隨便畫到『你這麼可愛怎麼可能怪你呢』。

看到唐艾寫在紙上的字,賀炯炯沉悶的心情沒有半分改變,反而愈加沉重。

一節大課唐艾聽的津津有味,時間飛逝,剛下課,唐艾三人還未走出教室門,錢芊芊就如一隻花蝴蝶一樣飛撲過來,過來的途中還不忘給講完課的老太太翻個大白眼。

對了,那老太太是錢芊芊的親媽。

那老太太也是,對誰都是一副有禮有節的樣子,唯獨對自己的女兒橫挑眉毛豎挑眼。

「快點快點,老娘還沒有吃早飯,餓死了,老娘今天大發善心請你們吃火鍋。」錢芊芊一上來就拉着唐艾開始在人群中穿梭,廖浼也不甘落後,拉起賀炯炯就追了上去。

人來人往中,唐艾被動的隨着錢芊芊奔跑,左右躲閃着避開要碰撞的人,全身的細胞在這一刻奔騰,又好似時間在這一刻停止。唐艾仰頭,天上的太陽仿佛散發着七彩的光。從懂事到現在,這麼漫長的無數個歲月,唐艾仿佛都沒有盡情的放肆的奔跑過,她如一匹馬身上禁錮着馬具,如一頭牛身後拖着犁,有自由的念頭卻沒有想要自由的勇氣,心甘情願被束縛,背負着重擔緩緩前行。

青春是什麼?青春是一朵花從初發到繁盛的過程。從滿懷希望的鼓足勇氣,再到積蓄力量的奮發向上,直到噴薄盛開到最美的模樣。

唐艾羨慕走在陽光下可以放肆的自由自在奔跑的人。 站在站牌旁,唐艾從帆布包里掏出筆和本記上炯炯和廖浼以及芊芊剛才給的錢。小本子不及巴掌大,卻寫的密密麻麻清清楚楚的記着這不到半年來,所有人對唐艾的幫助。

滴水之恩必然相報,這句話對唐艾來說不是空話。

唐艾剛記完將小本子放回包里,就看見一輛黑色的車緩緩朝她行來。唐艾心裡預感不祥,第一反應就是連忙後退。還未後退出幾步,就被一個身穿黑色西裝,帶着墨鏡,身材壯碩的男人從車上下來抓住了手腕。

「你是誰?」唐艾掙脫不過,一隻手抱緊帆布包色厲內荏大聲說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在街道上搶劫行兇,你好大的膽子,還不趕緊放手。」

唐艾的叫喊引得周圍的人為之側目,但無一人上前。現在搶劫的哪有這麼高的職業素養,還每人一套西裝?這分明就是那家的保鏢。

周圍人還未臆想完,車上又下來一人,西裝革履,笑面迎人,道:「我家小嬌妻,最近有些鬧脾氣了,不歸家,我想她想的不行,這才來堵她帶她回家,各位見笑了。」

說完,又走上前去,對着唐艾道:「艾艾,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你前兩天想要的極品鑽石項鍊翡翠手鐲我都給你買回來了,我們回家好不好,我保證你想要什麼我給你買什麼。」

對於唐艾來說,有些人只適合做肉體交易的時候見,比如面前強行摟住自己肩膀的人,一瞬間好心情喪失殆盡,遇見他唐艾覺得都對不起今天湛藍的天。

唐艾慶幸自己在高中女生安全教育會上學了兩招防狼絕技,希望有用。陽光普照之下遇見了自己的『客人』,就仿佛看到了那晚不能見人的自己,厭惡萬分,恨不得趕緊逃離。

腳下落空,並不如唐艾想的狠狠的踩上了那人的腳。手肘也並未打到那人的肚子上,反而被那人抓在了手心裡。唐艾欲哭無淚,拼着最後的倔強將希望寄托在周圍看熱鬧的人身上:「救命啊,我並不認識他,他是人販子,救命啊!」

公交的站牌離小汽車也僅僅只有幾步的距離,唐艾一嗓子還沒有嚎完就被塞進了車裡關上了車門。

「是真不認識我,還是以為給我了一個假名字我就找不到你?」方均深捏着唐艾的下巴,俊逸的臉上帶笑,宛如一隻狼王捉弄手到擒來的食物。

唐艾也臉上帶笑,佯裝堅強:「您是大老闆,有權有勢我怎麼可能不認識您呢。只是我以為上次我們錢貨兩訖應該就再無交集。」

方均深居鬆開手居高臨下的看着唐艾:「你姥姥有錢治病了?你以後不去夜總會當小姐了?」

唐艾默然,現在手上還剩的錢只是杯水車薪,而且醫治姥姥需要龐大的醫藥費,以她做普通兼職掙得錢是遠遠不夠的。怎麼能不去?可是只要去,那就能遇到他們這樣噁心的人!

「到時就算是遇見了,我們也只是一個買一個賣而已,我認為在我工作之外我們並不需要什麼交集!」

「呵,唐艾你別不識好歹!」若不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方均深真想把面前的女人掐死。

唐艾抬頭看着方均深不解,雙目仿佛在說:我怎麼不識好歹了?

方均深的一腔情意埋藏於心,隨着時間發酵越久越濃,只是藏於心間隱隱的,自己都未必能感受出來,所以只能覆水東流。

「做我情婦,一個月給你卡上打十萬,你做不做?」

唐艾看着方均深,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她不做還有什麼辦法?這個結果比她預想的好太多了。她打聽過,當晚方均深給她的是最高的,一般一晚下來最多能得兩千多,只差不多夠姥姥一天的費用。而且她不想每晚上輾轉於不同老男人的床上。那樣真的好賤。

唐艾收回臉上的清冷,笑面盈盈,仿佛換了一張臉。「做,怎麼不做?我們什麼時候簽合同,您對我有什麼要求,只需要我陪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