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緊地咬着牙根兒,張貴渾身上下都帶着輕微的戰慄。

下意識地,他將整個身子往裡縮了縮。

如今,張貴的腦海里再也沒有半分其他齷齪的念頭了。

可也不知是怎麼了,身體居然背道而馳,好像是脫了韁的野馬一般,徹底失去了控制。

而最終的結果就是導致,他整個人就好像是被浸在冰火兩重天的燃燒之中,倍受煎熬。

只是這轉眼間的片刻功夫兒,張貴的額頭上就已經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疼得臉色發青,嘴唇直哆嗦。

而張貴的這種變化,自然是沒能瞞過夏春蘭那雙銳利的眼。

下一刻,或許是因為太熱的緣故。

夏春蘭抬起了手,往下拉了拉衣領,好似想要更涼快一些的樣子。

但此舉對於某些人來說,無異於是火上澆油。

身體裡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橫衝直撞,「噌」地一下,就衝擊上了張貴的腦門。

伴隨着一聲從唇齒間艱難溢出的低吟,滴吧滴吧,鮮血一滴接着一滴,從鼻子裡噴涌了出來。

顏色是那般的觸目驚心,迷亂了人眼。

「張貴哥,你這是咋的了?」

此時,夏春蘭好像終於發現了張貴的異樣。

一聲驚呼之後,扔下了手中的東西,迅速走過去。

剛剛站定,夏春蘭想要「好心」地去扶他。

可當手剛要碰到張貴胳膊上的時候,他下意識地就是一躲。

同時咬牙切齒地嘶啞着嗓音道:「別碰我……」

在痛苦中百般煎熬,但卻又不得不極力壓制,體內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崩潰的勢頭。

夏春蘭的說話聲也終於引起了大鳳的注意。

一抬頭,她頓時傻了眼,趕忙走過來,忙問道:「咋的了,這是?」

而張貴貓着腰,只顧捂着自己的「肚子」,根本就沒有回答她的問話。

大鳳下意識抬起了頭,愣怔地望了夏春蘭一眼。

對此,夏春蘭也是一副迷惑不解的樣子,只能回應給她一記同樣迷茫的眼神。

好在在一時間裡,大鳳雖有些不知所措,但總算還是知道,要先找些紙來,堵住張貴流血不止的鼻子。

「我去將趙大娘找來瞧瞧吧!」

還是夏春蘭反應最快,率先說道。

並且一邊說着,夏春蘭一邊轉身,整個人就要往外走。

「站住……不……不用!」

然而還未等大鳳說什麼呢,張貴先迫不及待地喊住了她。

夏春蘭停下腳步,回頭。

只見此時張貴終於艱難地抬起了頭,正陰沉地望着她。

只不過他經過折磨後的樣子,烏雲蓋頂,簡直就是難看的要死了。

「張貴哥你都這樣了,不將趙大娘給請過來瞧瞧可怎麼行?你放心,我快去快回。」

夏春蘭勾唇,露出了一抹不咸不淡的笑。

看似關心的說道,但臉上卻是沒有着落到任何的溫度。

「不用!我說不用就不用!」

這一次,張貴拒絕的語氣明顯比先前還要急迫一些,並且一副絲毫不容拒絕的樣子。

這也難怪,先前他所傷之處,已經是無法跟人明說的地方。

如今卻又着實動了那種念頭,使得傷上加上。

這要是傳出去了,張貴的那張臉可往哪兒放?

既然人家正主都這麼說了,夏春蘭也不好再堅持什麼。

見狀,張貴這才隱隱地鬆了一口氣。

緊接着,她一抬頭忙對大鳳說道:扶我出去,用涼水洗把臉。

此時的張貴,渾身上下就跟一個大火球似的,滾燙滾燙的。

如果再不降溫,恐怕真的就要爆體而亡了。

大鳳一邊點着頭,一邊趕忙扶着張貴艱難地起了身。

忍着劇痛,緩緩地朝水缸走去。

望着這抹一瘸一拐的背影,夏春蘭嘴角邊兒露出了一抹饒有深意的笑。

拿起空碗,隨意打聲招呼之後,夏春蘭便出了大鳳家的門。

後來,張貴究竟是怎樣將體內的邪火給壓制下來的。

在這中間又遭受了怎樣的痛苦與折磨,夏春蘭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無意間聽大鳳家的鄰居提起,那一晚大鳳家好像鬧得很兇。

隱隱有吵鬧聲傳出,並帶着女人特有的戾氣與不滿。

當夏春蘭聽到的時候,也只是無所謂地笑笑。

但心裡卻是跟明鏡似的。

可別忘了,那碗別有深意的雞湯,大鳳可也是吃了的。

當那股子勁兒上來之後,尋着本能反應,她定會是抓着張貴不放,找他討要。

可是那時的張貴恐怕就只會躲得遠遠的,唯恐避之不及。

如此欲求不滿,渾身上下難受的慌,大鳳自然也不會有個好心情了。

對於那晚的羞辱,夏春蘭總算是成功地回敬了萬一。

可接下來,當務之急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夏春蘭去解決。

是時候該去看看張福了,以解當時趙大娘欲言又止所留下的種種疑惑。

夏春蘭可不想禍起蕭牆,自己在家辛苦操持,自己的男人卻在外面沾花惹草。

正好,老太太不是摔傷了嘛!做兒子的總該回來瞧瞧自己的老娘。

所以第二天晨起,夏春蘭安頓好大妮、二妮之後,也沒跟老太太打聲招呼,就徑直出了門。

快快地走上半個時辰之後,夏春蘭就已經有些氣息微喘地站在了廠子的門口。

看門的老大爺是認識夏春蘭的,所以在簡單客套地寒暄了幾句之後,也沒費什麼事,就讓她進去了。

瞧這個時間,應該正是工人們吃早飯的時候。

所以,夏春蘭只是略略一想之後,就朝食堂走了過去。

站在門口,夏春蘭沒有着急進去,而是將視線撒了進去,仔細着精神,開始尋找張福的身影。

根本就沒費什麼力氣,輕而易舉地就捕捉到了他。

只是……

夏春蘭眸光攛動,一絲晦澀的情愫一閃而過。

只見此時張福正背對着門口的方向坐着,而在他的對面則坐着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夏春蘭雖然不算太熟,但總歸也算是認識的。

劉蘭,一個在十里八村「知名度」頗高的寡婦。

早些年她男人就死了,無兒無女,撒手之際就扔下她一個女人。

要換作其他女人,遇到這種事別提該有多傷心了。

可是劉蘭的自愈能力超強,短暫的傷心自是有的。

但過後,她就好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