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愣了數秒,慢慢的彎腰把那張照片給撿了出來,拿着手裡渾身痙攣,歇斯底里的喊了一聲:「南千尋!」

一種漫天的苦楚朝他席捲而來,一種被遺棄的無助感也像潮水一般將他完全的淹沒。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南千尋竟然會將他們以前所有的一切的美好都抹殺掉,沒有一絲的情意可言。

假如她還能稍微念一念舊情,絕對不會將他們那張承載着最美好回憶的照片當成垃圾丟掉,可笑他還指望着能跟她 重歸於好,期望着一切能回到從前。

他一直珍藏在心底的愛情,就這樣被無情的踐踏。他似乎能看到自己的一往情深,被她毫不留情的踐踏在腳底,甚至她走的時候連一絲留戀也不曾有過。

他面色蒼白的蹲在地上,持着照片的手不住的顫抖,另外一隻手捂着胸口,一種窒息感讓他胸口一直發悶,悶着悶着意識漸漸的迷糊。

「陸總,陸總!」石墨在外面聽到二樓上傳過來的撕心裂肺的吼聲,着急的喊到。

「幹什麼的?幹什麼的?」李叔早在他們早上第一次來的時候就已經注意這邊的動向了,沒有想到他們又回來,並且在樓下大吼小叫,這種叫聲讓人第一時間感覺是出了什麼事一樣。

石墨看到是李叔,知道他是小鎮的負責人,立刻上前拉着他的手說:「李先生,有辦法開店門嗎?我們陸總在裡面!」

李叔走近了,發現蛋糕店的門是關着的,臉上露出一抹狐疑,問:「門還鎖着,他怎麼進去的?」

「我們家陸總在裡面,不敢確定主人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快點想辦法開門!」石墨的心裡一直發慌,剛剛陸總那聲叫聲似乎是竭盡全身的力氣,難道真的是南千尋出了什麼意外?

李叔聽到石墨的話慌了,連忙拿出電話叫了警察並且通知了白韶白。

警察迅速的趕到,他也取了鑰匙開門。

石墨飛快了擠了進去,順着樓梯爬了上去,剛跑到二樓的樓梯口,發現陸舊謙臉色蒼白的靠着牆坐在地上,已經昏迷了過去,連忙朝外面喊:「快叫救護車!」

李叔跟着警察一起進來,聽到石墨喊着叫救護車,以為是南千尋出了什麼意外,立刻電話通知鎮北醫院的醫生。

那醫生聽說是蛋糕西施這裡,立刻備上了心臟病用的藥,還有一劑強心針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

石墨對着外面吼完了之後,連忙將陸舊謙弄到了臥室的床上,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焦急 的轉過來轉過去,萬一陸總有個三長兩短,要怎麼辦?

不,陸總一定不會有事。

李叔打完了電話連忙進去看,見不是南千尋,當下鬆了一口氣,心道只要不是小尋有事情就好。只是下一秒,他頓時感覺到事情不好了,小尋去哪裡了?

醫生很快趕到了,到了地方才知道需要搶救的不是蛋糕西施,連忙鬆了一口氣,但是看到陸舊謙躺在床上毫無聲息,心又懸了起來。

「讓開讓開,全部都讓開!」醫生說道,警察連忙站到一邊去。

醫生將屋裡多餘的人趕出去,警察只好去樓下等。石墨着急的轉來轉去,沒個好主意,想要通知陸家的人,又怕小題大做了,萬一要是出了什麼意外,他又承擔不起責任!

「醫生,他怎麼樣了?」石墨着急的問。

「閉嘴!」醫生訓斥石墨,石墨連忙閉上 了嘴巴,心裡卻着急的像是被放在油鍋里煎一樣的。

那醫生翻了翻陸舊謙的眼皮,聽了聽心跳,然後又摸了摸他脖子上的大動脈,然後把所有的傢伙一收,搖了搖頭,說:「唉,沒得救了!」

石墨聽到沒得救了三個字,大腦空白了數秒,突然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說:「醫生求求你了,救救我們陸總,救救我們陸總!你提什麼條件我都答應,只要你肯救救我們陸總!」

石墨堂堂七尺男兒,對着醫生下跪,噗通噗通的磕頭,頭上頓時起了一些血包,滿面都是眼淚。

那個醫生盯着石墨看了數秒,心頭上有一股熱血在涌動,只是過往的那些經歷讓他心有餘悸,他的心一橫,說:

「不是我不願意救,而是他的心臟已經停止了工作!氣也斷了,我無力回天!」

「不,醫生,你一定有辦法的,他剛剛還在說話,不過就五分鐘的事,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一定要救救他,我求求你了!」

石墨抱着醫生的腿不讓他走,滿面上的眼淚讓醫生的心裡咯噔了一下,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那醫生看了看陸舊謙,又看了看石墨,搖了搖頭說:

「我救也可以,不過我已經告訴你了,他的氣已經斷了,能救的回來是他命大,就不回來可跟我無關!」

「是是是!」石墨當下連忙點頭,現在只要醫生肯出手救,就算是救不回來,也只能說是命!

「你們都給我作見證,人現在已經死了,我不過是死馬當活馬醫,萬一人沒有救過來,也不是屬於醫療事故!」那醫生對着李叔說道。

李叔點了點頭,萬一有人死在小鎮上,對小鎮的名聲絕對不是好的,更何況眼前的這個人是南川市陸家的人,萬一要是在他這小鎮上出了什麼意外,恐怕小鎮的前途就此斷絕了。

小鎮上的每一戶居民,也都會受到連累,所以絕對不能讓他出事!

醫生見李叔點頭,從急救箱裡取出了提前準備好的強心針,把陸舊謙的衣服掀開,拿着碘伏消毒之後,對着他的心臟扎了下去。

陸舊謙在昏昏沉沉中看到南千尋在他前面的不遠處,他焦急的去追她,他一定要問清楚,她是不是真的就這樣放棄他了,誰知道一眨眼的工夫她不見了,有一團濃厚的黑色煙霧將他包圍住。

他焦急的喊着南千尋的名字,卻沒有回應,他試圖往前走,但是前面越發的黑暗,不知道為什麼他不想繼續往前走。在他的身後傳來了石墨焦急的喊叫聲,他回頭,卻找不到來時的路。

他正在彷徨無處可走,內心焦急萬分,突然看到一道白色的強光朝他的胸口照射了過來,像是利劍將他的心臟穿透了一般,胸口傳過來一陣劇烈的刺痛。

他順着強光的來源看了過去,看到了一個二十六七歲的男人,正在專心致志的看着他的胸口。

「過來了,過來了,他醒過來了……」石墨見陸舊謙睜開了眼睛,喜極而泣,連連大聲喊道。

李叔在一旁聽到他說過來了,也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醫生見歐少鋒睜開了眼睛,鬆了一口氣,誰知道他有多緊張?

剛剛不是他見死不救,而是曾經吃過虧。

很久很久以前,他在南川市的最大的醫院當醫生。

有一天外科診室送來了一個高齡病危產婦,在保大人還是保孩子的事上,家屬極力要求保產婦,產婦卻極力要求保孩子,苦苦哀求他,他於心不忍於是選擇了先保孩子,大人卻沒有像小說中的那樣也奇蹟般的活過來。

家屬進行了醫鬧,後來法院也判定這是一場醫療事故,醫院賠錢家屬也不願意,非要醫生去償命,而他就是那個主刀的醫生,他們眼中的殺人兇手。

那次他差點被病人家屬砍死,從那兒以後,他抑鬱了很久,看了很多的心理醫生,始終走不出抑鬱的陰霾。

後來他躲到泰晤士小鎮上,當地優美的風景和悠閒的生活讓他的抑鬱症得到了一些緩解,於是他乾脆在小鎮上當了一名悠閒的小醫生,沒事看看傷風感冒,頭疼腦熱,日子過的倒也平和。

剛剛看到陸舊謙的時候,他的內心也進行了天人交戰,他的職業道德讓告訴他要盡力的搶救,但是過往的經歷告訴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最後看到石墨那般重情講義,為了病人甘願給他下跪,男人膝下有黃金!他深深的感動了,心一橫死馬當作活馬醫吧!好在病人活了過來。

陸舊謙醒來之後,看着醫生好半天,最後挪開視線,看向石墨,問:「發生了什麼事?」

「陸總,您剛剛暈倒了,是這位醫生救了你!」石墨還熱淚盈眶的,臉上止不住的失而又得死而復生的喜悅。

「醫生,謝謝你,謝謝你!!!」石墨對着醫生連連道謝。

那醫生的心裡像是有一道無形的枷鎖被擊破了,又有什麼東西被喚醒了一般,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這笑容是他得了抑鬱症之後第一個由心而發的笑容。

陸舊謙轉眼看向那個醫生,眼神中帶着謝意,醫生的目光跟他相撞,微微點頭表示接受致謝。

他慢悠悠的坐了起來,胸口強烈刺痛,讓他渾身無力,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捂上了自己的胸口。

「陸總,您慢點,慢點!」石墨見陸舊謙坐了起來,連忙上前來攙扶他,陸舊謙不慌不忙的將手裡的照片藏了起來,說:

「我沒事!回去!」

李叔見人沒事了,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連忙問:「小尋去哪裡了?」

陸舊謙一愣,面色陰沉了下來,南千尋走了!

「李先生,我們剛剛一起進來的,根本沒有見到有其他的人!」石墨聽到李叔問起南千尋,生怕再刺激到了陸舊謙,連忙說道。

李叔聽到石墨的話,再看看陸舊謙陰沉的臉,也沒有敢繼續的問。

一行人下樓,恰巧遇見白韶白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

「千尋,南千尋!」白韶白大踏步的走了進來,到了門口就開始大聲的叫喊,跟平素里溫文爾雅的白少爺簡直判若兩人。

「白少爺!」李叔看到白韶白來了,連忙迎了過去。

「千尋呢?南千尋去哪裡了?」白韶白抓住李叔緊張的問道。

「她走了!」陸舊謙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冷漠,只是面上還有些虛弱。

「是你,是你把她給逼走了是不是?」白韶白說着上前來抓着他的衣領,惡狠狠的問。

陸舊謙一言不發的看着白韶白揪着自己衣領的手,似乎一點都不在意他會怎麼着自己。

他跟白韶白之間,有一場決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