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笑帶着陳虎在夜間的小路上狂奔,一段時間後,確定跑得夠遠才停下來查看。

陳虎將懷裡的人放在地上。

「小黃。來,讓我看看他們有沒有欺負你。」雲笑一上手就要扒衣服。

開玩笑,士可殺不可辱,脫衣服什麼的,還是等兩人獨處時啊。

小黃忙道:「沒有,我好好的。」

「沒事就好。」陳虎拍拍胸口心有餘悸,「沒想到外面的人這麼壞,還好這次運氣好,我們還能把人找回來。」

雲笑深有同感:「對啊,剛才可把我緊張壞了,第一次去偷人呢。」

「咳咳咳。」小黃被『偷人』二字深深的驚嚇到了。

能不能好好說話?

小黃怔怔的看着一臉茫然傻氣直冒的陳虎以及一臉呆萌無辜的雲笑。

好吧,伊人館什麼的,他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

弦月高掛,皎潔柔和的月光灑在路面上,時不時一陣微風拂過,帶來初秋的絲絲涼爽。

雲笑蹲下身子與小黃平視,輕身道:「小黃,你跟我一起生活好嗎?」

愣了一下,小黃鬼使神差道:「好。」

沒有感人肺腑的言語,也沒有正式的繁雜儀式,卻在那一個字出口的瞬間,放佛立下了什麼誓言,建立了某種聯繫,兩人的心裡被一根看不見的線逐漸纏繞在一起。

小黃沒有考慮到會在這個少女身邊待多久,功力恢復之後待如何,只是當下,有那麼一點點的真心,真心的想要留在她的身邊。

走在雲笑身邊,小黃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雲笑,他方才做了什麼?不過只是一個暫時的棲身之地,不過只是暫時一起生活,為什麼有一種許下了什麼誓言的錯覺?

陳虎開心的笑起來:「笑笑,那我們明天就去衙門給他辦理一下戶籍吧,省得再來回跑。」

現今的戶籍仍存在着很多的不足和缺漏,即使是溪山村,在被登記入案後曾經為全村的人統一辦理過一次戶籍,但是接二連三的幼童出生,並不是所有人都那麼及時的辦理戶籍。

溪山村的人不出城,不上學,不拜官,老實說,戶籍還真沒什麼人在意,還有不少孩子至今未辦理的也有。

這樣的情況各地還有不少,像小黃這麼大的孩子,去上個戶籍,還是很常見的事情。

雲笑道:「現在天色這麼晚,我們先尋個客棧歇一晚,明日再說。」

「我們的錢夠嗎?」陳虎不確定的問。

「夠。」雲笑十分有底氣,就衝着小黃的長相,不給這十兩雲笑還得跟那家青樓的老闆談談人生,探討審美。

真財大氣粗,陳虎頓悟了,看樣子賣小孩很賺錢,難怪別人起心思。

小黃可是親身經歷過雲笑作息的人,怎麼會看不出來她的家境,那個破屋子裡能找出一個銅子兒來,他跟她姓。

腦子這麼一轉,聰明的小黃不得不猜測到,這錢該不會就是那個人販子把他賣掉的錢吧?

當着他的面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時候,他可是親眼看見了。

怒,竟然只值十兩,瞎了他們的狗眼。他堂堂「嗶——」,賣個身怎麼的也得千兩黃金萬兩白銀才夠啊。

十兩的身價……

奇恥大辱啊!

雲笑找了間隱在街角但門面乾淨的客棧,此時已經夜深,小二正打算放下門板打烊。

「小二,等會,還有沒有房間,我們要住一晚。」陳虎趕忙上前問話。

「客官要幾間房?」小二停下手中的活,態度還算不錯。

陳虎看看雲笑,正在遲疑。

「一間。」雲笑回答。

三人一間?

「笑笑,不行,孤男寡女的影響你的名聲。」陳虎之前連雲笑的房間都不敢多待的,現在要一起住一晚,更不敢了。

人矮腿短的小黃很想問:孤男寡女幾個意思?我不是人嗎?

不過,他也是不贊同的,前一晚抱着他一起睡,今晚居然敢跟別的男人住一間,對他不負責的嗎?

小二倒是很有耐心的等着。

「一間。」雲笑說完就當先走了進去。

「好嘞。」小二汗巾一甩就領着雲笑往後院廂房走去。機靈的小二一眼就看出了三人里誰是付錢的大佬。

沒想到這個客棧小雖小,裡面卻別有洞天,穿過一道門,雅致的後院呈現在雲笑眼前。

看到後院的布置,小黃眉毛一挑,沒想到這小小的奉先縣倒也有一些人物。

突然,其中一間廂房的門被急匆匆的打開,一位少年沖了出來,見到小二,不顧任何禮儀:「小二,快,快,東方先生在哪裡,我爺爺,爺爺他快不行了。我們等不了了!」說着,面如冠玉的少年眼中的悲傷凝成淚珠。

小二並不十分慌張,依舊那副模樣:「對不住,先生今天出門去了,不在家,這位客官,小的先給您請個大夫先來看看是個正經。」態度不卑不亢,處理事情不急不緩,條理清楚。

「哥,爺爺,爺爺快沒氣了。」屋裡頭又傳來一道哭泣的女聲。

原本甜美的嗓音現如今飽含驚慌失措。

少年如遭雷擊,跌跌撞撞的跑回屋內。

小二此時竟然還有心思回過頭跟雲笑交待一句:「幾位客官,對不住,人命關天,容小的先處理這事兒,您的房間在東邊第一間,勞煩您幾位自己移步,真是待客不周。」這才轉身去察看那聽說快斷了氣的老人。

小黃挑眉,就連小二都不一般,這番從容不迫,氣定神閒,就算事關人命,事關客棧的聲譽,依舊絲毫不見慌亂,不是罔顧人命,只是慌亂解決不了事情。

雲笑沒有回房,而是跟着小二進了那個房間。屋內如整個小院的格調一般,雅致。

裡頭雕花大床上一位滿頭白髮的老者靠坐着,臉色青白,口唇發紫,一口氣就這麼卡着上不來,看着確實像下一刻就會閉過氣一般,床前一男一女已經哭成一團。

小二看了一眼這臉色,看起來也就剩一口氣,不禁搖了搖頭。

就在這一片節哀順變的氣氛中,雲笑走到牆邊拿起痰盂,走到床前,指着少年就道:「趕緊的,你起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