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好用盡全身力氣狠狠的將秦崇左推開,慍怒地喘着氣狠狠瞪着他。

秦崇左的薄唇上竟然沾染了刺目的血跡,分不清是誰的。

「秦崇左,你真讓我噁心!」

「夏安好,你為了這些錢出賣自己,還不如來當我的情人。」男人冷笑着拭去唇角的血,「我絕對不會缺你吃穿,怎麼樣?」

以前秦崇左也曾親吻過夏安好,卻是極盡溫柔,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殘暴,幾乎帶着凌虐的意味,像是生氣了。

正也就是夏安好覺得他噁心的一點,明明是他自己將她推向深淵,卻還要反過頭來說她?

夏安好下巴輕揚:「秦崇左,你沒這個資格,我就算是去街上嫁給乞丐,也不會跟你!」

「你不覺得你已經沒有選擇的權利了嗎?」

「誰說我沒有?」

夏安好面容冷淡,帶着些許戒備的望着秦崇左道:「就算你把我逼到這份上,我也不會活的像你想象中那麼艱辛,我的為人,難道你不知道嗎?」

聽到女人這話,秦崇左俊顏微愣,緊接着抿起了唇。

他跟夏安好相處了整整五年,夏安好的為人,恐怕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她很聰明,很有心機也很有能力,如果想要逆轉局面,恐怕只是時間的問題。

見男人沒有再說話,夏安好點點頭:「看來你是沒什麼話說了?既然這樣,我就走了。」

她踩着平底鞋走了幾步,忽然想起什麼,轉過身來。

「對了,差點忘了這個。」

她把那張支票輕飄飄的拋過去,落到了秦崇左的腳下,緊接着,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秦崇左瞥了一眼,抬起手腕,修長的手指遮住自己幽暗的黑眸。

他逆轉了局面,毀掉了夏振國,也毀掉了他跟夏安好的愛情。

這五年內,他無數次的堅定自己是為了復仇而接近夏安好,從來都沒有淪陷進去,可當目標真正實現,自己對夏安好的感情卻又變了味。

他喃喃的道:「夏安好,這五年之間,你到底對我下了什麼蠱?」

租房內。

夏安好疲憊的走進髒亂的樓道內,看着腳下沾滿髒漬的水泥地面,原本還算平靜的心情被秦崇左那個霸道卻又尖銳的深吻攪亂。

這棟老樓房遠離市區,沒有幾年就要拆了,夏安好拿着報紙走了很多路才找到這麼個月租便宜的地方,當真是很不容易。

她在門口站定,看着深色的門板,深呼吸口氣,轉動鑰匙打開了房門。

儘管再破,這也是她的家。

「大……安好,你回來了——」

本以為面對自己的是家徒四壁的房間和冷清的空氣,卻不想夏安好剛拉開門,吳媽那張帶着皺紋和笑容的臉就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她愣住,吳媽卻熱絡的將她拉進來,問道:「事情辦的怎麼樣了?看你熱的這一頭汗,外邊兒的天一定很燥熱吧?」

夏安好輕輕甩開她的手,質問道:「我不是給你錢讓你回家了嗎,你怎麼又過來了?」

聽到夏安好帶着些許慍怒地質問,吳媽眼角的皺紋慢慢的散開,笑容也窘迫的收起來。

「安,安好,雖然我是個按工資拿錢的傭人,但是吳媽從小就照顧你,自然有很深的感情,怎麼能說走就走呢?」

此話一出,夏安好原本就很煩躁的心情,更是火上澆油。

「可是你知不知道,現在法院那邊正對我爸進行排查,很快就是我,你要是不趕緊跟我撇清關係,下一個就是你!」

「「安好,吳媽不怕……」

「你不怕,我怕!」夏安好秀眉緊緊皺起,「吳媽,你現在剛有了個小孫子,為什麼還要給自己惹麻煩呢?」

吳媽粗糙的雙手搓動,深深的嘆口氣:「安好,吳媽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是在你身邊伺候你,是我自願的,哪怕被抓進去我也不怕。」

夏安好抿起唇瓣,視線在屋內轉了圈,卻無意間發現原本髒亂的屋內被收拾的乾乾淨淨,不比剛開始的時候那麼冷清。

有了吳媽的打理,這個廉價的租房也像家了。

「「所以就當是幫吳媽個忙,就讓我在這裡留下來吧。」吳媽繼續懇求。

她眼神微動,拋下句話轉身進了屋內:「你要是願意,就在這裡呆着吧。」」好好——「

吳媽喜不自勝,立刻鑽進廚房去準備飯菜。

吃飯的時候,夏安好看着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小菜,又抬眸望了眼在狹小的廚房內忙碌的吳媽,心頭泛起酸澀。

「來了來了——」

吳媽把筷子遞給夏安好,拿起勺子盛粥,笑道:「安好,現在我們生活費不多,所以就先委屈你吃幾頓清粥了。」

「不委屈。」夏安好嘗了口,「很好吃。」

夏家現在一團亂,能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吃上熱騰騰的飯就已經很好了,至於吃的是什麼,夏安好就覺得無所謂了。

眼下的當務之急,是要先找到逃脫困境的方法。

「吳媽,我爸還沒法聯繫到嗎?」

吳媽搖搖頭:「不能,我已經給他打了數十通了,都是說手機關機了。」

她張張嘴,還想要說夏振國恐怕不會回來了,但是看到夏安好眼神間的倦意,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看來,眼下只有一個辦法了。」夏安好淡淡的說道。

「什麼辦法?」

「聯姻。」

聯姻?!

吳媽驚詫的張大嘴:「安好,就算是你恨極了秦崇左,也不能為了報復隨隨便便嫁給人家啊,婚姻是女人的終生大事,這怎麼成呢?」

「吳媽,這不僅僅是要報復,更重要的是,我要利用對方的身家來一步步地把夏氏給奪回來。」

吳媽還是覺得不妥:「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夏安好態度很堅決,「這件事情不用別人插手,我自己拿主意就成了。」

知道夏安好的性子很倔強,吳媽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心裡卻還是隱隱擔心。

聯姻,這能成嗎?

格局繁複的私人別墅內,霍祈尊穿着月白色的休閒服,平日陰鷙冷峻的模樣減去幾分,明銳深邃的鳳眸懶懶的半垂,視線落在不遠處荷葉造型的魚塘里,薄唇噙着抹笑。

想到今兒夏安好那副毫不畏懼的傲嬌模樣,他便忍不住的揚起唇。

真不愧是他霍祈尊的老婆,就是有氣勢!

正出神,陳統卻面容嚴肅地走過來。

「什麼事?」

「總裁,有人找您,說有很重要的事情。」陳統表情糾結的湊過去,俯在男人耳畔說了幾個字。

竟然是他?

霍祈尊挑起眉,眸中透着些微光:「讓他進來。」

「是——」

不到片刻後,陳統就把人給帶了上來。

來人是一個中年男人,面容疲憊滄桑,帶着股子毅然,他的髮根處泛着白,雖然身上的衣服昂貴,卻依舊遮不住他的落拓。

中年男人眯起眼睛看着霍祈尊,忽然大笑道:「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麼年輕就氣勢非凡,果然是霍景澤他兒子!」

被提起父親,男人並未生氣,反而緩緩地勾起唇角。

「坐吧,夏伯父。」

來人正是失蹤了許久的夏振國,他坦然地坐在霍祈尊對面,臉上的表情帶着幾分感慨:「真是沒想到,一晃這麼多年,你竟然還能跟安好碰在一起。」

當年夏安好跟霍祈尊是青梅竹馬,若不是夏安好被霍祈尊失心瘋的母親推下樓梯失憶的話,夏振國也不會舉家遷回國內。

原本以為兩個孩子以後都會沒有交集,卻不想,竟然還是碰到了一處。

「您看了新聞了?」

夏振國點點頭:「是的,還要多虧你的出現。」

「應該的。」

霍祈尊將注滿茶水的杯子推向對面,幽深的黑眸看不出心思:「夏伯父,這次你找我有什麼事?」

夏振國儘管跟他們家是世家,但霍祈尊清楚得很,他這個人心思細膩,絕對不會做對自己沒有好處的事。

果然,夏振國開口道:「祈尊,當年你跟我們家安好情投意合,如今夏家出了事,你看看能不能……」

「夏伯父的意思,無非就是讓我幫夏氏翻盤?」男人打斷道。

「沒錯。」

霍祈尊微微頷首,忽然綻開笑:「可我也算是商人,不會做對自己沒有好處的事情。」

夏振國面色一沉,他現在因為負面新聞,幾乎是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根本不可能找到原來的合作夥伴再將局面給翻過來。

所以有舊情加上雄厚實力的人,就只有霍祈尊。

可眼下男人嘴角那抹晦暗的笑意,分明是在跟他談判條件,可他現在哪還有什麼條件能拿出手?!

「祈尊,」夏振國不悅的皺起眉,「儘管伯父現在落魄,你也想像我們以往的情分,能幫就幫。」

被一個當年叫他「夏伯父」的男童談條件要挾,夏振國此刻的心情可想而知。

「這個條件,您很容易就能夠滿足我。」

很容易就能滿足?

夏振國微微一愣:「什麼條件?」

「我想要安好嫁給我。」男人指尖交握在一起,慵懶的抬起下頜,掌控局面的意味十足,「只要她跟我去領證,夏氏帝國就能立刻恢復往日的盛況。」

此話一出,夏振國眉宇間的褶皺更深。

對於夏安好這個獨生女兒,夏振國幾乎是拿到了心尖上寵愛,倘若要以夏氏交換,實在有些於心不忍。

可是當年夏安好跟霍祈尊的確是青梅竹馬,情投意合,倘若不是安好失憶,如今她估計已經成為霍太太了。

看出了夏振國的憂慮,男人輕揚起嘴角:「伯父,用霍太太的名分加上夏氏帝國,難道您覺得還不划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