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統舒展的臉上露出笑意,他早就知道,霍祈尊儘管以手段陰辣狠毒出名,但唯獨卻對夏安好狠不下心去。
陳統來到黑色鏤空的鐵門外,面無表情地摁下按鈕,鐵門應聲而開:「夏小姐,您可以進來了——」
夏安好淡淡的點點頭,跟這男人走進去。
之前沒有發現,原來市區內竟然還有這般世外桃林般的別墅。
她冷笑,看來,霍祈尊那男人還真知道什麼叫享受。
穿過兩旁飄滿櫻花的櫻樹,夏安好聞到了股子硫磺的氣息,抬眸遠眺,發現不遠處竟然有處自然溫泉。
裊裊的霧氣蒸騰而上,無數純白色的紗幔隨風飄舞,那個冷冽卻又絕美陰柔的男人就坐在白玉桌上,俊臉上噙着捕獲獵物般的笑容,深邃勾人的黑眸睨着她。
夏安好擰緊秀眉,她最煩別人用這種意味深長的眼光看她!
陳統本來想要帶領夏安好走過去,但是還未來得及說話,就看到女人已經大步走了過去,他挑起眉,轉身離開。
夏安好睥睨着霍祈尊,直截了當道:「我想讓你救夏氏!」
「哦?」男人將一盞茶推給她,連眼皮也微抬,「可我看不見你一點誠意。」
夏安好緊緊的握了握拳,在他對面坐了下來,語氣低順了幾分:「你能不能……讓夏氏起死回生?」
夏安好自從出生就被眾人捧在手心裡,性子高傲,從來沒有說過這樣低眉順眼的話,所以有些彆扭,黑亮的美目糾結的別向他處。
男人瞅着這樣的夏安好,狹長的眼眸內不自覺升起些許興味。
無論小時候還是現在,夏安好總是穿着價值不菲的名媛裝,氣質優雅冷傲,霍祈尊一直以為夏安好最適合哪種風格。
沒想到,現在穿着地攤貨的她倒也十分能撐得起來。
霍祈尊修長的指尖相互交叉,悠然道:「我可以幫你讓夏氏起死回生,也可以讓秦崇左變得一無所有,不過……」
哼,她就知道這個狐狸一般的男人不會平白幫她!
夏安好冷聲道:「你有什麼條件,儘管提就是了。」
她知道這男人不會有什麼好條件,無非就是讓她做他的女人。
不過只要能夠找回爸爸,救回夏氏,她哪怕犧牲掉自己……也無所謂了。
霍祈尊勾起唇角:「我現在有些餓,大腦供血不足,所以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
他驟然湊近,微熱的氣息鋪灑到夏安好的臉頰上,聲音魅惑道:「不如……你給我做頓飯吃,吃完了我們再好好談談?」
「你——」
男人將夏安好伸出的食指包裹在掌心內,曖昧的摩挲:「你若是連這點誠意都沒有,那就算了。」
夏安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就是做頓飯嗎,這有什麼?!
她將手指抽了出來,冷聲道:「廚房在哪兒?」
設備齊全寬敞的半敞開型廚房內,男人坐在餐桌前,微微搖晃手中的高腳酒杯,望着裡面猩紅的酒液,眼眸微微眯起,望向廚房內忙碌的那道清麗身影。
為了方便,夏安好將一頭捲髮隨意的扎到腦後,看起來多了些許溫婉,精緻的側臉在陽光下格外的美麗。
他不自覺的彎起唇瓣,等到他們結婚後,他定然要讓夏安好每日都下廚,好好欣賞她這幅宜室宜家的姿態。
夏安好將小蔥細細的切碎,把翠綠的蔥碎當成男人那張人神共憤的俊臉發泄,內心不斷的咒罵着。
該死的霍祈尊,倘若不是他有身份和背景,她早就——
還未等到夏安好腹誹完,不盈一握的腰就被一隻大掌摁住,她驚詫的回眸,就感覺微冷的薄唇貼上了自己敏感的耳畔。
慵懶的嗓音傳來:「你在做什麼——」
夏安好反應極快的躲過男人的懷抱,皺眉道:「番茄雞蛋面,倘若你不想要我把這柄刀子捅進你的心臟,就不要對我動手動腳。」
霍祈尊微微眯起眼眸,這麼多年不見,她可當真是越來越野性了——
夏安好的廚藝不錯,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西紅柿雞蛋面也做得很好。
潔白的麵條,金黃色的炒蛋浸泡在色澤鮮潤的西紅柿滷汁裡面,還撒了些翠綠的蔥碎,香氣撲鼻,看起來就很有食慾。
霍祈尊並沒有吃過,但是單單看着外表就有食慾,想來也不會差。
他夾了一筷子送到口中,果然不錯:「你什麼時候學會做菜的?」
在他的記憶里,夏安好不是個會精通廚藝的女人,而她也不像是有耐心學這些繁瑣料理的女人。
她抿了抿紅唇,猶豫了幾秒鐘,垂眸說道:「秦崇左在公司里經常吃不到午飯,我怕他長期下去胃不好,就為他學了做菜,每天送去……」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男人的冷哼打斷:「只可惜,你每日精心做的愛心料理都餵了白眼狼了。」
「你有完沒完——」戳中了夏安好的痛楚,她惱了。
霍祈尊難得的不再說話,姿態優雅的開始解決面前的西紅柿雞蛋面。
夏安好沒有耐心等着他吃完,看了看牆上造型別致的鐘表,張了張嘴:「你說的條件到底是什麼?」
男人語氣淡漠的道:「吃飯的時候不談公事。」
夏安好忍不住攥緊拳,忍氣吞聲地等着霍祈尊將一碗麵解決掉,而後又催促道:「你能不能快點告訴我,條件到底是什麼?」
吳媽一個人在家裡,她還要早點回去。
男人用餐巾紙輕輕拭去唇角的湯漬,慢條斯理道:「想要我救夏氏的條件很簡單,我要你嫁給我。」
「什麼?!」女人果然惱羞成怒,「霍祈尊,你做夢——」
儘管姿態已經被消磨得很低,但是夏安好的大小姐脾氣卻依然在,聽到霍祈尊這樣的要求,立刻起身要走。
「你要想清楚,能夠挽救夏氏的,只有我。」男人不着急攔住她,而是淡淡的說道。
「是麼——」
夏安好回過頭,眼眸內滿是冰冷:「能夠救夏氏的絕對不止你,不信,我們拭目以待。」
女人怒火重重的身影穿過美輪美奐的園林不久後,陳統就過來了。
「總裁,夏小姐她……」
陳統看得出來,夏安好雖然是個外表嬌弱的千金小姐,但是手段狠辣,恐怕為了能夠救回夏氏,會不擇手段。
霍祈尊俊臉上笑意不減,扯唇道:「我倒是想要看看,除了我以外,誰還能夠救夏氏。」
夏安好的反應在他預料之下,所以他也不會生氣,反倒有些期待。
畢竟如果乖乖降服的話,那這場遊戲未免也太枯燥了點。
陳統不再說話,望着男人眸底湧起的征服欲望,心裡暗暗的嘆口氣:只希望到頭來,後悔的不是總裁就好啊!
回到租住的筒子樓里,夏安好掏出包里的鑰匙,剛要插進鎖洞開門,就聽見屋內吳媽拿着電話,似在跟什麼人爭吵。
因為吳媽耳力不太好,所以開着擴音器,對方的聲音很清晰的傳了出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給你錢了!」
吳媽哀求道:「兒啊,夏家養大了你,你不能這麼沒有良心啊!」
夏家的工資豐厚,再加上平常逢年過節都有紅包,吳媽憑着它將獨生子養大,不僅學費是夏家出的,就連工作都是夏家找的。
如今夏家出了事之後,吳媽手頭的積蓄都拿出來了,可是平常衣食住行都是一筆開銷,沒有經濟來源的她只好跟兒子要錢,卻不想兒子竟然翻臉不認人,死活不給錢。
吳媽的兒子咆哮道:「什麼狗屁恩情,媽,現在夏家已經倒了,你還在那裡呆着幹嘛?還不快找個保姆之類的工作,浪費時間!」
「兒啊,你怎麼能這麼說話……」
夏安好望着門板上的污漬,沉默良久後,轉身離開。
便利店內,夏安好站在櫃檯後面,穿着黑白相間的工作服,幫着顧客找零錢。
儘管救回夏氏是最為至關重要的,但是如今她跟吳媽生活在一起,柴米油鹽都是一筆開銷,無論如何,她都要撐起生活。
所以,她來應聘了便利店收銀員的工作,好歹也可以掙錢補貼家用。
忽然,門開了,一個穿着低胸緊身短裙的女人走了進來,手上挎着香奈兒最新款的包包,滿臉的傲然。
她來到夏安好面前,下巴抬起命令道:「幫我拿一盒避 孕套。」
平常買這玩意兒的人不計其數,夏安好早就習以為常了,面不改色地指了指面前的小貨架,說道:「請問您要哪一種?」
眸光掃過貨架上各種樣式的避 孕套,女人隨便拿起一盒:「就要這個了。」
夏安好掃了掃碼,說道:「三十五元。」
女人掏出挎包,卻發現只有一排排閃亮的銀行卡,沒有一張鈔票。
她皺緊眉頭,該死,忘記提錢了!
「你等會兒啊!」女人將那盒避 孕套放到桌面上,對着夏安好說了一句,便轉身離開。
女人來到便利店門口前停着的一輛黑色跑車前,對着裡面的俊美男子說話,語氣嬌媚,帶着不易察覺的撒嬌意味:「崇左,人家沒有錢了……」
秦崇左拿過皮夾遞給女人,蹙起眉道:「快一點——」
「知道了——」女人眼眸閃過亮色,拿過皮夾後迅速地在男人線條精緻的俊臉一側親了口,才走進便利店。
秦崇左用指腹擦拭着臉頰上粘膩的唇印,銳利的黑眸不經意瞥過玻璃窗,卻頓時定住,透出冷冽氣息。
夏安好?
他冷哼一聲,看來那女人還沒有被其他男人包 養,否則,也不會出來當個收銀員了。
想到這兒,秦崇左臉上的陰霾微微散去,推開車門,修長的雙腿邁下去。
夏安好接過女人遞過來的百元大鈔,白皙的手指捏起零錢,還沒來得及找,就聽見女人驚喜地喊道:「崇左,賣套套這點小事讓我來就好了,還用得着你親自下來一趟嘛……」
崇左?!
秦崇左?!
聽到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三個字,夏安好渾身一凜,心頭像是被什麼蜇到一般,猛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