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簡單的二選一,雖然都像是在心尖上割肉般心疼,但錢畢竟沒有命來的重要,肯定是選後者啊!

老闆咬了咬牙,看了看被汽油淋得不成樣子的酒吧,迅速鑽了出去。

陳統望着老闆落荒而逃的背影嗤笑一聲,果然是鼠輩,有那個膽子敢來求饒,怎麼沒那個膽子教訓教訓手下?

碰了夏安好,無疑是動了霍祈尊的禁地。

霍祈尊從兜內掏出一塊閃着黑色光澤的貓眼石打火機,指尖輕輕一撥,蓋子打開,一簇幽藍色的火苗便「噌」地冒了出來。

他將打火機丟向被潑上汽油的吧檯,幾乎是瞬間,洶湧的火勢就燒灼了起來。

霍祈尊連看也不看身後越來越旺的火,狹長的眼眸低垂,帶着手下轉身離開了靡色。

不到三個小時,這裡就會化為一片火場。

回到家裡,夏安好拖着疲憊的身子打開門,卻發現這麼晚了,屋內竟然還燈火通明。

聽到門口的動靜,吳媽立刻跑出來,看到夏安好髮絲蓬亂,身上的衣物也破損不堪,肩膀上還披着件寬大的男人外套頓時就慌亂了。

她着急地迎上前:「哎喲,這是怎麼了?」

本來夏安好說今晚跟同事一起出去玩,晚點回來,她不放心,就想要等着夏安好回來再睡覺,結果竟然弄成這副模樣了!

望着吳媽急切的目光,夏安好軟下語氣道:「我沒事,就是路上碰上了幾個小流氓,恰好有個……好心人路過,救了我。」

真是便宜那個男人了,竟然被說成是好心人。

「流氓?!」吳媽臉色慘白的追問道,「安好,你……你有沒有被怎麼樣啊?」

夏安好自然不會說出今晚混亂的狀況,便扯了個謊想敷衍過去:「沒有,多虧了別人及時趕到。」

吳媽的眼神盯在夏安好白皙嬌艷的臉上,忽然發現她的臉頰多了個不太明顯的巴掌印,像是男人打的,輪廓很大,還有隱隱的紅腫。

她頓時心疼的直叫嚷:「哎喲,誰敢打我們家安好?!」

「吳媽,我沒事——」

夏安好斂起嘴角淡淡的笑意,將吳媽的手握住,語氣冷然道:「我確實挨打了,但是我也還回去了,並不吃虧。」

吳媽望着夏安好的這副模樣,心頭卻越發不是滋味。

明明是個千嬌萬貴的大小姐,卻偏偏因為老爺淪落到這種任人欺凌的地步……

想着想着,眼淚就忍不住從眼眶內滾落,吳媽抽抽噎噎的哭:「安好,你可真是受委屈了——」

「吳媽,我沒事——」

吳媽抹了把眼淚,紅着眼睛走向廚房:「等着,我去給你拿冰袋敷敷。」

淪落到這種地步,她這把年紀也沒什麼能夠做的,只能更加盡心地照顧好安好,也算是一點安慰。

用冰袋敷過臉頰之後,那種腫脹感和火辣辣的疼痛果真減輕了不少,儘管現在已經接近凌晨,但是夏安好還是鑽進浴室里洗澡。

用肥皂將身上嬌嫩的肌膚搓的微微泛紅,夏安好才覺得身上那種被其他男人觸碰的噁心感消除了點,至少不再那麼難受了。

或許是因為今天實在太過勞累的原因,夏安好一沾枕頭便睡着了。

睡夢中,夏安好夢到了小時候的自己,穿着媽媽給她親手縫製的白色小禮裙,坐在鋼琴凳上彈着鋼琴。

高雅的琴聲依舊那麼動聽,夏安好望着自己稚嫩的小手在黑白琴鍵上遊走,露出些許笑意。

還未等到將一首曲子彈完,耳畔卻恍恍惚惚出現了一個熟悉的男人聲,在不停的叫着她的名字。

「安好,安好——」

夏安好扭過臉,卻看到霍祈尊站在不遠處,輪廓完美的俊臉上帶着微笑,正在垂眸凝視着小小的她。菲薄的唇瓣勾起抹溫柔的笑容。

他伸出手,骨節分明修長,肌膚白皙,很漂亮:「安好,你不記得我了麼?」

夏安好望着面前這支漂亮的手,疑惑的歪起腦袋:「我為什麼要記得你?」

聽到夏安好的回答,霍祈尊並沒有生氣,也並沒有再追問,而是一寸寸縮小,直到縮成了像夏安好那樣高的幼童。

他眨着清澈的黑眸,小臉上的五官依稀可辨俊美冷冽:「安好,現在呢?現在你也不記得我了麼?」

「你……你是誰?」腦袋忽然傳來陣陣疼痛,夏安好從鋼琴凳上跳下來,有些害怕的捂住腦袋。

她的頭好疼,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霍祈尊往前走了幾步,薄薄的唇瓣抿起來:「你真的不記得我了麼?」

男孩的追問讓夏安好的腦袋越來越疼,像是要生生裂開一般,讓人無法忍受。

夏安好痛苦的倒在地上,忍不住放聲尖叫:「啊——」

「啊——」

抑制不住的尖叫從喉嚨裡面衝出,夏安好猛的從床上坐起,驚惶的睜開眼眸,環顧四周,才發現自己方才根本就是做了場夢。

單薄的睡衣已經被汗濕透,她咬緊唇瓣:「該死——」

她怎麼會好端端的做噩夢呢,又怎麼會夢到那個男人?

夏安好頭疼的揉了揉額頭,拿出床頭柜上的手機想要看看時間,卻發現自己收到了兩條陌生人發來的短信。

夏安好有些狐疑,是誰會在凌晨三點鐘給她發短信?

打開,卻發現裡面只有簡單的一句話:安好,欠我的人情儘快還,否則,我會想辦法讓你肉償。

她頓時惱怒的擰起眉,是霍祈尊那個該死的男人——

難怪會莫名其妙的夢到他,原來是因為這條短信!

夏安好盯着屏幕上的黑色字體,腦海中不由得閃出那個奇怪的夢境,猶豫了幾秒鐘,還是回復過去。

「你怎麼知道我手機號碼的?」

她明明記得當時在飛機上男人要,她並沒有給。

短信發過去後,夏安好本以為得明天才能收到,卻不想不到兩分鐘,男人就回復了回來:只要我想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包括你也是一樣。

倘若不是買手機還另需要錢,夏安好早就將手機給扔出去了。

她抿起唇瓣,早知道那男人這麼厚顏無恥,她就應該當作沒看見!

將手機關機放到桌上,夏安好的腦袋枕回枕頭上,重新入眠。

第二日,夏安好便去了霍祈尊的住處。

來迎接她的還是陳統,不過這一次男人並沒有讓她在門外等候,而是直接將她迎了進去。

霍祈尊正在吃早餐,修長的手指握着鋥亮的銀質刀叉,將面前新鮮的培根切成小塊,而後吃進口中。

夏安好望着男人的吃相,這個男人,就連吃東西都這樣的優雅自如。

瞧見夏安好來了,霍祈尊放下刀叉,端起咖啡輕輕啜飲,而後才淡淡的噙起笑:「怎麼?你這是來肉償來了?」

男人剛剛起床的緣故,所以碎發有些凌亂,卻絲毫不損他的尊貴氣質,反而添了些野性,健美的身材套着黑色的浴袍,露出大片性感光潔的胸膛。

夏安好深呼口氣,難得的沒有惱羞成怒,她平靜地說道:「不,我是來還人情。」

「哦?你想怎麼個還法?」

女人並沒有說話,徑直走到餐桌邊,將霍祈尊用掉的空盤子都給收起來。

霍祈尊望着夏安好低垂的精緻眉眼,冷笑着挑起眉:「你是想來這裡當傭人還人情?」

夏安好抱着餐碟本來想送進廚房,聽到男人的話,停下腳步:「怎麼,不行麼?」

霍祈尊指了指身旁乖順站成一排的傭人:「你當這些女人我請來是吃閒飯的?」

「你可以不願意用我,但這是我唯一還人情的方式。」

男人眉眼冷凝住,夏安好這女人若是固執起來,恐怕真能將人活活氣死。

他將刀叉扔到盤中,頓時響起清脆的碰撞聲,男人將上半身傾向椅背內:「你若是不讓我滿意,那就肉償。」

說白了,男人的最終目的就是這個。

夏安好沒有說話,將餐碟都搬進了廚房,直接用行動表明自己的堅決。

霍祈尊被女人的這一行為氣得眼皮輕跳,他瞥向一個低眉順眼的傭人,冷聲道:「去傭人房找一身衣服,讓她換上。」

「是——」

既然夏安好想要勞碌,那他就讓她好好忙。

傭人們穿得並不是規格嚴謹的傭人裝,而是類似和服的粉色襯裙,夏安好身段高挑有致,穿什麼都很好看。

她換上衣服,從房間內出來後,霍祈尊黑眸深沉幾分,命令道:「先將地板拖一遍。」

夏安好表情沒有什麼波動,她拿來吸塵器和掃地機器人,還沒來得及開始工作,就被男人喊停。

霍祈尊態度惡劣:「拖個地都要用這些玩意兒,還請傭人做什麼?」

「好。」夏安好難得的好脾氣,將東西放回原處,「我用手,這樣可以了吧?」

她既然下定決心要還人情,那一定要拿出最好的忍耐力給這個男人看看,什麼叫做風骨。

用抹布蘸了水在地板上來回的擦,夏安好以前哪做過這種活,沒幾個來回就累得大汗淋漓,額前的鬢髮被汗水打濕,一綹綹的貼在額前。

霍祈尊斜倚在貴妃椅上看文件,抬眸瞥見女人的工作完成一半時,將手中的文件撕成碎片,揚在地下。

碎紙片雪花似的灑落滿地,剛剛擦完的地板還很濕,紙片一接觸,立刻黏了上去。

夏安好的小臉頓時冷下,剛想要發作,男人就慵懶道:「怎麼?難道傭人還能對主人有意見?」

夏安好將氣隱忍下去,綻出微笑:「你若不說我差點都忘了,不過你放心,我夏安好決定的事,就不會輕易放棄。」

說完,她俯身將那些碎紙片一片片的撿起來,收納進垃圾桶內。

這一切被傭人看在眼中,不免又是一陣八卦。

「誒,你們說這位小姐跟霍少到底是什麼關係啊?看起來不像情人,可是又不像是傭人。」

「你們看不出來嗎?」一個傭人插話道,「那位小姐就是之前的夏家千金!恐怕是欠了霍少的錢,來還債了吧?」

「真的假的啊……」

「自然是真的,你們沒聽到霍少剛才說的,還人情之類的話嗎?」

將偌大的三層樓的地板都擦了一遍,夏安好只覺得虛脫了一樣,差點就倒在地上沒起來。

卻不想霍祈尊讓她休息了不到半小時,便又勒令女人去廚房做飯。

廚房裡面的食材很多,都很新鮮,無論是鱈魚還是帝王蟹應有盡有。

夏安好體力已經耗盡了,不想再做一些很複雜的東西,便拿了新鮮的西紅柿問道:「今中午吃西紅柿雞蛋面,可以麼?」

「不成——」

夏安好有些惱怒的擰起眉:「那你想要吃什麼?」

男人來到廚房內,打開冰箱,望向裡面豐盛的食材:「這裡面的菜這麼多,你難不成就不會做些別的?」

「那你想吃什麼?」

霍祈尊的眼眸悄然深邃:「你以前給秦崇左做什麼,今兒就給我做什麼。」

夏安好愣住,以前她都是給秦崇左做便當,然後送去公司的,當時她不用上班,世間很多,所以盒飯費了很大的心思。

最重要的,是裡面的情誼。

她不由得冷下臉:「我不會——」

「不會也得給我做。」霍祈尊掐住她的下巴,「你能給秦崇左做,就不能給我做?」

他就是要夏安好知道,他霍祈尊絕對不輸給秦崇左,無論是曾經還是未來,她的生活里只能有他!

夏安好盯着霍祈尊的俊臉,沉默了幾秒鐘,最後還是妥協。

「好,你放開我,我給你做就是——」

無論當初的那份愛心便當有多麼特別,現在看來也只是滿滿的諷刺罷了。

秦崇左早就不是當初的秦崇左,她為什麼還要那麼固執,做的便當給誰吃不是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