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繼續在山間奔馳,也很快就將抵達洛城的歐陽將軍府宅。

孟芯兒睡不着了,她只是透過車簾窄窄的縫隙無意識的望着車窗外不住飛逝的景物,還有那些與歐陽永君不離左右的死士,卻再也沒有看見過歐陽永君的身影,仿佛,他從來也不曾出現過一樣,可是,她的唇間還是鮮血還是刺痛。

那是,他留給她的痛的記憶。

車子駛進了將軍府。

車子停靠在將軍府梧桐別苑的門前。

孟芯兒安靜的被兩個小丫頭攙扶着下了馬車,她的腿有些微酸,那是因為她坐了太久的緣故。

沐浴,更衣,然後是她靜靜的沉睡。

孟芯兒不是那種隨意被什麼大風大浪就擾得心神不安的女人,她極快的就融入了這將軍府中的生活,她不去追問歐陽永君的起食飲居,更不去追問他每日裡都去了哪裡,她就是安靜的在她的小院裡看書、望天,再望天,再看書。

孟芯兒喜歡看那藍藍的天空,偶爾她會數着那天上的雲朵,那潔白的如棉花一樣的雲彩常常就是她的一個夢一個願望,也是她遙不可及的祈望,而她,似乎永遠也不會再有自由了。

兩個丫頭已經與她一起生活了半月之久,可是,她甚至連她們的名字也不曾喚過,她疏淡的接受着她們的服侍,偶然的一個微笑是她送給她們的最好的回報。

將軍府里,所有人都在傳說孟芯兒是個冰冷的沒有感情的女人,她不在意她丈夫的生死,甚至從來也沒有問過風竹傲的所在,她也不在意她新主人的一切,同樣的,她也從來沒有關切的問詢過。

真靜呀,將軍府里靜靜的甚至有了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

直到那一天,府里傳來了小孩子的歡笑聲才打破了這沉寂的氛圍。

「紅竹,將軍帶着小少爺和小姐回來了,隨他們一起來的還有她們的姨娘呢,你一定不相信,咱們將軍可終於會笑了呢。」綠蘭就坐在院子裡的一塊頑石上輕笑而語,大戶人家的丫頭也是這般的嫻靜文雅。

那聲音讓斜倚在綠竹上叼着一片竹葉的孟芯兒不由得一怔,原來,是他離開了這麼久,所以才不曾相見,才一直杳無音訊。

他回來了,是不是她的安靜也即將畫上了一個句號。

她早就知道他有一個妻子,便是因為他的妻子,三年前他才待她如君子般的沒有動過她一分一毫,甚至連拉拉手也不曾有過。

那時候,他對她相見恨晚。

而今日,他恨她入骨。

他愛他的妻子吧,而她之於他,不過是一個侍寢囚奴罷了,孟芯兒突然間有了一股子強烈的好奇心,她想要見見他的妻子,那是一個怎麼樣的美麗女人呢?她一定美的出眾美的纖塵不染,也只有那樣的女人才會配得上他。

孟芯兒如是想着,心底里的好奇因子也更重更濃了,其實,她的心從來也不如外表這般風清雲淡。

她輕輕起身,身隨心動的如一縷風般的飄到了月亮門的門前,兩把長刀卻在瞬間就架在了她的面前,她出不去,除了這個院子,她哪裡也不能去。

無聲,孟芯兒依然還是那張平靜無波的臉龐,仿佛她是一個木偶般的從來也沒有過喜怒哀樂。

綠蘭與紅竹也無視她的舉動,孟芯兒從來都是無聲的,自從孟芯兒走進梧桐別苑以來的半月之餘她說過的話甚至不超過十句,如果不是真的有聽到過她的聲音,兩個婢女甚至會以為她是一個啞巴。

「姑娘,你要見將軍嗎?」紅竹挑挑眼皮,她真的看不懂也讀不懂孟芯兒,她絕對是一個另類,一個誰也猜不透心思的女人。

孟芯兒無聲,她繞過兩個婢女走進了屋子裡,她仿佛閒閒的拿起了一本書,也仿佛沒有聽見紅竹的聲音似的。

孟芯兒在平穩自己的心緒,她不可以亂,她的不亂才會擾起歐陽永君的征服欲,待他來了,她就有機會問他風竹傲的下落了,她要離開,離開這將軍府,總會有機會的,就象當年她第一次逃開歐陽永君一樣,再穩固的防範也會有缺失的時候,她一直相信自己的感覺。

那一天,時間過得尤其的慢,因為,她在期待歐陽永君的到來。

他卻沒有來,只是在晚膳前,梧桐別苑前才迎來了一頂轎子,「姑娘,將軍請你到花軒用膳。」管事的婆子在宣布歐陽永君的決定。

孟芯兒的心突的一跳,她終於就要見到那個女人了,她開始期待了。

孟芯兒任憑紅竹為她款款梳妝,一身素淨的月白色小衫與長裙被一條同色的緞帶緊緊的束在腰間,粉紅色的紗衣披在身上,垂落的髮絲傾瀉在背脊上,這是她一直以來的妝扮,這也是姑娘家的裝扮,而她,卻是嫁過了人。

小轎將孟芯兒帶到了將軍府里的花軒,那是一個種滿了各色花草的園子,數不清的花在園子競相開放,花香襲人,惹人慾醉。

就在這花開中,孟芯兒聽到了一聲銀鈴般的笑聲,「君,你好壞,你總是偷親人家。」那是一個女子嬌俏的聲音。

孟芯兒的心一顫,那是歐陽永君的夫人嗎?而他讓她來,就是要讓她目睹他與他夫人此刻親熱的畫面嗎?

只一想象那畫面,孟芯兒便不由自主的面紅耳赤,她的腳步放緩,她遲疑着要不要走進花軒那滾着琉璃瓦的屋子裡。

就在她遲疑的片刻間,屋子裡的女人再次嬌笑道,「君,你瞧,這花軒里來了一位仙女樣的美人呢,你快將她叫進屋子裡,讓婉兒與她一起服侍將軍吧。」

男人聽了這個叫婉兒的話,果然輕佻的向門外的孟芯兒道,「芯兒,快進來,今兒你要向婉兒學學,服侍的我舒服了開心了,說不定我就會放了你夫君呢,哈哈哈。」

心一顫,這樣的羞辱讓孟芯兒不自覺的咬上了唇,那因為歐陽永君的咬齧而破了好久的唇才好了沒幾天又在這一刻被孟芯兒自己的牙齒荼毒了。

牙痕伴着血絲輕輕湧出,她身後的婆子推搡着她的身子了,「將軍叫你進去,你就快點進去。」

沒有人尊敬她,她一直知道這將軍府里的每個人都認定是她害了他們將軍三年做不成將軍,如果不是歐陽永君的命令,孟芯兒知道這府中上下的人都恨不得扒了她的皮一樣。

她無力解釋,也不想解釋,誰又知道當年她離開他時她的心到底有多痛呢。

兩個小丫頭打開了房門,孟芯兒還是被婆子推了進去,一個踉蹌讓她不由自主的就跌倒在了地上,婉兒嬌笑的聲音就在耳邊,「君,她可真是一個美人呢,快,去扶她起來了,可千萬別讓她坐在那生涼的地板上,女人都是最怕涼的了。」

「婉兒,她是你的學生,你要好好的做給她看喲。」歐陽永君卻沒有任何要扶着孟芯兒起來的舉動,倒是說着讓她面紅耳赤的吩咐。

這是孟芯兒第一次看到褪去冰冷卻是變成風流無限的歐陽永君,他慢慢的推倒了婉兒……

孟芯兒無意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婉兒低喘,輕吟,無限風情的把她自己呈現在男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