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暉仿佛是一抹諷刺一般,明明是他要帶給女子折磨和痛苦,可是此刻真正受折磨的卻是他歐陽永君,他望着穆寒書抱着孟芯兒離去的身影,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卻是一片恐慌。

仿佛,孟芯兒真的醒來,仿佛,當她開始面對穆寒書的時候,這山谷中小島上的三個人就要發生什麼翻天覆地的變化一樣。

歐陽永君掙扎着站了起來,那如神祗一樣的高大身子頃刻間就高過了葛尋,「將軍,你的傷……」

歐陽永君卻視而不見,「扶我去見她,我要親眼看到她睜開眼睛的那一刻。」他絕對不能讓穆寒書先他見到孟芯兒那雙仿佛雲淡風清卻寫滿了清靈的眸子睜開的那一刻,那是一雙會說話的眸子,它會盅惑男人的心,讓人身不由已的只想要記住那雙清亮的眼睛。

「將軍,有師傅在,她一定會沒事的。」葛尋想要勸住歐陽永君,他身上那些被鱷魚咬傷的傷口太過讓人觸目驚心了,那每一道傷口都在水中被浸泡過,傷與水,水與傷,那會是常人無法想象的痛,可是這樣的時候,歐陽永君居然想到的不是他自己而是那個被師傅抱走的女人,難道,他不是如傳聞中的那般恨着那個女子嗎?

葛尋迷糊了,他看不懂眼前的這三個人,看不懂師傅,看不懂歐陽將軍,更看不懂那個始終昏睡着的女子。

葛尋只得扶起了執拗的歐陽永君,因為,剛剛在他詫異遲疑的時候,歐陽永君已經忍着痛的一瘸一拐的向着穆寒書追去,他知道他追上穆寒書的時候,後者絕對已經抱着孟芯兒進了那小樓里的房間,可是,他還是想要讓自己更快更快的追上他們。

一身的水沿着他濕漉漉的衣衫滴落的時候,伴着的是鮮紅色的血水,他的手臂,他的腿上,無一不是。

那些鱷魚早晚有一天他要找一把藥將它們統統都殺了,歐陽永君恨恨的想着,就在這時葛尋已扶上了他的手臂,「將軍,你能還活着真是個奇蹟,更神奇的是你居然可以把那女子送過來,你要知道那些鱷魚都是訓練有素的,師傅已經讓它們餓了整整一天了。」

「那水中沒有小魚小蝦嗎?」歐陽永君好奇的說道。

「沒有我或者師傅的口哨聲那些鱷魚什麼也不敢吃。」葛尋驕傲的說道。

歐陽永君一愣,為他剛剛的想法而皺眉,看來這些鱷魚他還真是動不得。

從岸邊到小樓,幾百米的距離,歐陽永君卻足足走了有一刻鐘之久,曉是在平常,他幾個起落人便到了樓前了。

歐陽永君推門就要進入,葛尋卻一攔,「沒有師傅的允許,或者倘若是你打擾到了師傅的施針,那麼那女子有什麼危險你不要怪到我師傅的身上。」

歐陽永君一愣,瞬間明白那施針而要的準確性,可是,他就是不想讓孟芯兒睜開眼睛的那一刻望見的是穆寒書,他的大手輕輕輕輕的極為耐心的推開了門,葛尋沒有阻止,因為,他早已被歐陽永君誓死要救女子的決心所折服。

小樓里,是一盞接一盞的蠟燭,燭光閃爍,搖曳如花,歐陽永君踩着那徒斜的樓梯儘可能的不發出任何聲響的走到了樓上,一張床,一張書桌,一把椅子,還有一排貼着牆的柜子,那柜子上是一個又一個的小抽屜,就仿如藥鋪里那些盛着藥的抽屜一樣的,這就是整個二樓的全部家當。

床上,孟芯兒安靜的躺在那裡,濕濕的衣服還掛在她的身上,這讓歐陽永君頓時安心了,只是,卻不見了穆寒書的身影,「師傅,歐陽將軍來了。」葛尋低低報稟,生怕被師傅責罵。

葛尋的聲音一落,穆寒書忽然從空中一縱,飄然落地時,歐陽永君才知道原來他一直就在自己頭頂的橫樑上。

一個小小的布包拿在穆寒書的手上,他揮舞着手中的小布包笑向歐陽永君道,「這些銀針我久已不用,呵呵,竟是剛剛才找到它們。」

「施針吧。」

穆寒書卻不慌不忙的說道,「葛尋,你先下去。」

葛尋踩着樓梯的聲音漸漸遠去,就在歐陽永君疑惑穆寒書的舉措的時候,穆寒書沉聲說道,「既然你來了,那她的衣衫就由你來脫下吧。」

心中一凜,「她的針要施在哪裡?」

「胸口。」

「我來施。」想也不想的說道,他不想讓穆寒書的手指觸到孟芯兒身上的每一寸肌膚。

「可以,只要你保證你不刺死她。」穆寒書挑着眉頭笑道,他巴不得不做這件事,他還想多活五年呢。

「這……」歐陽永君立刻噤聲了,他壓根不知道也不懂那針要怎麼施。

「諾,給你。」穆寒書已經將手中的小布包遞向了歐陽永君。

歐陽永君遲疑了那麼一剎那,然後才下定決心的說道,「你施吧,不過她的衣服要由我來脫。」既然只有這樣,他也只能認了,真是便宜姓穆這小子了。

穆寒書背過了身子,歐陽永君俯首望向床上的女子,他的手指先是探向她的鼻息,那氣息依舊還是微弱的甚至時而間斷的讓他感覺不到,他只能讓穆寒書為她施針了。

修長的手指一顆顆的解着孟芯兒的盤扣,那每一下竟是讓他有些顫抖,從他初見她的那一刻到如今已足有三年了,卻是他第一次的解她的衣衫,腦海里想象着風竹傲一次又一次的看到她赤羅羅的身子時,他的心便不由得跌入谷底,怒氣突然間勃然而起,隨手一扯就撕爛了女子已然濕了的衣衫,月白色的肚兜乍現眼前,讓他的心一片狂亂,微微顫抖的手指解開了那肚兜上的帶子,輕輕翻上去時露出了孟芯兒白皙如玉般的肌膚,他隨即拉過了被單蓋住了女子的下半身,「來吧,先給她施針。」救命要緊,此時已讓他來不及在意什麼了。

穆寒書輕輕搖頭,他望着被那濕濕的肚兜蓋住的女子高聳的柔軟笑了笑,其實歐陽永君很愛很愛她卻不自知。

銀針拿在手中,一針一針準確無誤的施下去,當第十針落下時,穆寒書終於長舒了一口氣,他再次背轉了身子,「一柱香的時間後就取下這些銀針,她自然就會醒了。」穆寒書說罷便向樓梯而去。

小樓里一下子安靜極了,萬千的燭光中,歐陽永君靜望着床上的孟芯兒,他一遍遍的告訴自己:她會醒來的,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