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洲不愛吃魚,不管什麼品種的魚。可是碗裡不知何時,赫然多了不少的魚肉,並且魚骨、魚刺都剔得十分乾淨。

聯想起剛才宋寧的疑問,他不動聲色的看了看身旁的黃馳和秦朗,見二人居然有意無意的避開自己的視線,心中頓時明了。

舉着筷子的手僵了僵,最後還是遲疑夾起碗裡的魚肉,表面上沒什麼情緒的放入口中,心中卻因為宋寧的舉動,滑過一抹複雜的異樣情緒。

黃馳和秦朗見狀,不約而同的神色一滯,復又默默低頭繼續用餐。

顧承洲不吃魚的習慣,就是顧老爺子都管不動,宋寧什麼都沒做,實在想不通他怎麼就心甘情願的吃了。兩人邊吃邊打量宋寧,滿頭霧水。

宋寧感覺到二人投過來的目光,並未當回事。

吃完回到顧宅已是夜裡9點,宋寧洗過澡,無聊的躺在床上給羅馨琳打電話。兩人每天都要通一次電話,這是宋武要求的。宋寧雖然怕他,不過心裡卻暖的很。

「小寧,你哥想過段時間把爺爺接來霖州。」羅馨琳在電話那頭嘆了口氣:「老爺子沒同意,你哥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幫着勸勸。」

「不勸,爺爺一輩子生活在雲海,而且非常不喜歡呆在城裡,誰說也沒用。」宋寧下意識搖頭:「回頭等我哥出完任務回來,你和他說這事不用再問了。」

羅馨琳頓了頓,無奈道:「也好,你從小跟在爺爺身邊,你也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有什麼不放心的嘛。」宋寧失笑:「他想見爺爺我知道,有機會我回去陪着爺爺,這樣你們誰都不用擔心了。」

「你要回去?」羅馨琳詫異了下,語氣頓時變得緊張:「顧家會放人嗎。」

宋寧愣怔片刻,不禁笑了。「當然放,也不是馬上就回去,大概過幾個月吧,爺爺年紀大了,我不太放心他。」

羅馨琳沉默了下,又跟她聊了許久才掛斷電話。

宋寧拿着手機,在床上滾了幾個來回,放心睡覺。

夏日的B市氣候雖然炎熱,比起霖州卻又涼爽太多。宋寧早上天沒亮就起來了,自己去了院子裡練習吐納的功夫。

昨天跟顧承洲提了逛街的事,可她真沒有什麼想買的,只是不想呆在這座宅子裡。小時候跟爺爺住在小鎮上,自由慣了,因此愈發的不喜歡這裡,每次進門都要核驗身份。

練了大概個把小時,天也全亮透了。

宋寧活動了下腿腳,索性練起家傳的拳法。她打的入迷,渾然不知精美的雕花木窗後,有一雙眼睛,始終在注視着她。

晨霧裊裊,穿着一身白色運動服的她,整個人籠罩在白色的霧氣中,一招一式優美的如同精靈在舞蹈。

顧承洲定定的看着她,漆黑深邃的眼底不知不覺多了一抹,連他自己都沒覺察的溫柔。

兩人一個在外一個在內,互不打擾也無需交流,流淌周圍的氣息,卻是分外的寧靜。

當然,若是黃馳能聰明一點,不去招惹宋寧就更好了。

顧承洲控制輪椅離開書房的時候,外邊已經打了起來。

宋寧知道黃馳不服,而且是特別的不服。原因沒別的,在霖州的時候挨了她一拳。事後宋寧確實沒道歉,因為沒必要,出聲讓他住手的人,又不是自己。

不過她對小心眼的男人,還真的是沒什麼好感,若不是看他是顧承洲的保鏢,宋寧還真的有點想下死手。

「黃馳住手!」秦朗在邊上急得不行,宋寧的本事,怕是他們聯手都打不過。即便贏了,也是贏在體力上。

黃馳似未聽到秦朗的話,招式越來越狠辣。

他跟在顧承洲身邊這麼多年,從來沒在別人手中吃過癟,唯獨遇到宋寧。

「秦朗,謝了啊。」宋寧遊刃有餘的見招拆招,跟玩似的,還不忘刺激黃馳。「二十招過了啊,你連我的破綻都找不出,別橫了,乖。」

她不說話還好,一說,黃馳更是生氣,甚至起了殺心。

宋寧敏銳的覺察到他的變化,定了定神,突然加重了些許力道,抓住他的手腕,往前一帶,跟着又往回收回來,猛的一下扭到他背後,危險眯起眼。「服不服?」

黃馳疼的冷汗都下來了,心中駭然之極。

不是沒見過宋寧動手,但從來沒往心裡去,以為不過是些民間的散打健身功夫,不料招式變化中還大有乾坤。

「服了。」黃馳脾氣耿直,技不如人也沒什麼好抱怨的。

宋寧笑嘻嘻的鬆開手,餘光見顧承洲也來了,旋即頑皮挑眉。「顧承洲。」

顧承洲斂眉,喜怒莫辯的看一眼黃馳,點頭。「早。」

「沒勁……」宋寧聳了聳肩,又笑眯眯湊到秦朗身邊,故意逗他。「今天的這個人情我記下了,回頭還你。」

秦朗嘴角抽了抽,迅速朝黃馳走去。

宋寧撇撇嘴,背着手走到顧承洲身後,慢條斯理的推他回去。

他的治療要在早餐前,主治醫生和護士都過來了,他竟然有閒工夫看自己跟黃馳比試,也不知怎麼想的。

進入治療室,宋寧鬆開輪椅,雙手抱胸倚到門上,若有所思的看着顧承洲的主治醫生。

他是業內有名的中西醫兼修神經科專家,多少人慕名想考入他門下,都因為過高的門檻而興嘆。沒想到他竟然甘願在這,只給顧承洲一人看病。

「這位是?」周醫生見過宋寧,不過並無交流。此刻見她站在那不動,似乎還在想事情,當下有些不悅。

「周教授好,我是不是妨礙您了?」宋寧微微一笑,不卑不亢的自報家門。

周醫生聽說她也是學醫的,臉色當即緩了幾分,抬手指了指已經被抬到床上的顧承洲。「無妨,要是你有空,過來幫我搭把手。」

宋寧本想說抱歉,冷不丁看到周醫生的助手,已經把顧承洲的褲子扒了下來,頓時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