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務處辦公室內。

陳雲已經基本了解了事情的起因經過。

雖然兩方人馬各執一詞,但這並不能對他的判斷造成影響。

「高洋,我想龍俊軒只有三個人,不太可能主動找你們麻煩吧。」

陳雲當老師那麼多年,也處理過很多起打架事件,心裡很清楚,一方人多,一方人少,先動手的基本是人多的。

所以任憑高洋怎麼歪曲事實,他都沒有絲毫相信。

高洋坐在椅子上,指着自己的腳哭訴道:「主任,您也看到了,我們雖然人多,但傷成什麼樣了,您明察秋毫,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啊!」

「哼,踢到鐵板了,就開始裝可憐了。」葉飛冷不丁地回頭嗆了一句。

「都給我閉嘴。」

見又有爭執起來的勢頭,陳雲立刻掐斷,「不管誰挑的事兒,打架就是不對!而且這件事情已經造成了人員重傷,性質極其惡劣,情節極其嚴重!」

連用兩個「極其」,足以說明他心裡的憤怒了。

「我已經通知了校長,對於這件事情,你們一個都別想脫掉干係!」

說完,陳雲便拿出一疊文件開始奮筆疾書,夏芒看得真切,那分明是一份關於處分決定的表格,而陳雲則是在填寫教務處處理意見那一欄。

「主任,我想表明一個觀點。」

正在這時候,龍俊軒忽然說話了。

陳雲停下筆,抬起頭來靜靜地看着他,「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龍俊軒聳了聳肩,「我是想說,這件事情不能光賴在夏芒一個人的身上,畢竟他也是正當防衛。」

「希望主任能酌情考量,從輕處理。」

聽到他還在為自己聲辯,夏芒感動地同時,內心也在慢慢接納這個朋友。

陳雲點點頭:「這不用你來教我,我已經說了,在座的每個人都有責任,包括那個去醫務室治傷的。」

「不過夏芒出手造成了嚴重的後果,加劇了事態的發展,這是不爭的事實,所以必須要負主要責任!」

聽着這番話,高洋在一旁一邊按摩腳踝,一遍抽着嘴角露出彆扭地笑容。

不光是他,和雲海一幫的所有人都巴不得夏芒直接被開除,已泄心頭之恨。

「行了,你們先回教室,具體處分結果等通知,記住別再繼續鬧事,不然直接開除!」

得到他的許可,學生們紛紛轉身離開了這個氣氛壓抑的地方。

走出辦公樓後,龍俊軒看着被其他人攙扶,越走越遠的高洋,轉而看着夏芒道:「你放心,這件事情我會幫你。」

「謝謝。」

後者由衷地感謝道。

「哈哈,別那麼客氣。」龍俊軒大大咧咧地擺了擺手,「經此一役,咱們也算是患難兄弟了,你要不介意,從今往後就做個朋友。」

「不敢不敢,和龍少平起平坐,鄙人不勝惶恐。」

夏芒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

這舉動讓龍俊軒愣了愣,旋即在葉飛強忍着笑意的注視下大罵道:「我靠,你小子也學壞了,跟着葉飛和老子裝模作樣是不是?!」

「不敢不敢……」

「還來!」

一番追逐之下,三人喘着粗氣進入教學樓。

龍俊軒換了副認真地態度對夏芒說:「說真的,你小子的身手確實讓我相當詫異。」

「本來……我當初看不慣這群人合起伙來欺負你,但是現在才知道,你真要較真,還不知道誰欺負誰呢。」

葉飛深以為然地點着頭:「對啊,我都被嚇住了。」

夏芒只是微笑着搖頭,沒有正面回答,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只有他知道,而且也只能他知道,這件事過於聳人聽聞,而且背後牽扯了兩尊在二級星都相當強大的勢力,稍有泄密,必定有滅頂之禍降臨。

「只不過這次這件事情確實鬧得有點大。」

龍俊軒沉吟片刻道:「所以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幫你抹掉處分,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絕不會因此就被特訓班遣退。」

「哈哈,謝了,龍少。」夏芒真誠地應道。

「別那麼客氣,都兄弟,這樣就太見外了。」龍俊軒大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終於回到教室,陳雲的訓話直接讓午休時間泡了湯,此時都快到到下午第二節課了。

三人剛剛走進去,幾乎是一瞬間,幾十號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看了過來,他們都得知了食堂剛才發生的事,甚至有不少人都親眼目睹了夏芒大發神威製造的血腥場面。

一時間,往日帶着輕蔑之態的那些人,都收起了眼裡的倨傲,包括雲海也別無二致。

只有餘婉音的美眸里閃爍着隱晦的異色,但這並沒有被任何人捕捉。

夏芒對特訓班眾人態度上的變化看得真切,心底宛若一盞明燈。

無論哪個時代都是這樣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恐怕經過此事之後,班上這幫富二代們對自己的歧視也會相應有所改善吧。

他自顧自地坐到座位上,拿出電子書迅速進入學習狀態,看起來並沒有因為剛才發生的一切而有任何焦躁不安。

種種反應落在龍俊軒眼裡,吃驚的同時,又有些許佩服,如果同樣的事情發生在他身上,當然也能做到從容不亂,但是自己的憑藉是家裡的權勢,反觀夏芒則是沒有任何依靠。

這個朋友,值得交。

他的心裡暗暗下定了幫忙的決心。

就這樣,一直相安無事的來到了下午第二節課。

之前一直沒有露面的葉仲良臉色陰沉地邁入了教室,站上講台直接指着夏芒喊道:「給我站起來!」

後者聽到這聲怒吼,慢條斯理地抬起頭,稍作停頓便站直身體。

「哼!你今天中午在食堂幹了什麼?!」葉仲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明顯是被氣得不輕。

「您不是知道了嗎?還問我。」夏芒不咸不淡地回應道。

「哼!你……你你,簡直是孺子不可教也!」葉仲良瞪大的眼睛充滿血絲,說起話來也是竭斯底里。

和他的激動比起來,夏芒完全就像個沒事人,「好像葉老師您從來這個班開始,就沒有打算教導我吧,何來孺子不可教也這一說。」

他的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哼!很好,很好,我馬上向校方遞交申請,你這樣的敗類呆在特訓班,簡直是禍害無窮!」

葉仲良氣得唾沫橫飛,一臉橫肉上下抖動。

然而他這話剛剛落下,龍俊軒就站了起來,「葉老師,我也參與了中午的鬥毆,您也可以在申請上加上我的名字。」

「還有我。」

葉飛也站了起來。

事態突變,葉仲良一臉的怒色和他懸在半空指着夏芒的手豁然僵住。

這兩人什麼時候勾搭上了?他剎那間覺得頭都大了。

如果光是夏芒一個人,他當然可以肆無忌憚地處分,可偏偏半路殺出個龍俊軒還有葉飛。

這兩人的背景可都不一般,尤其是龍俊軒,根本不是他敢得罪的。

想了想,葉仲良收起慍色:「鑑於你們兩個平時表現突出,成績拔尖,這次的事等着教務處處理結果就行了,我就不多過問了。」

「葉老師,您這就不對了,我這個人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誰知道龍俊軒根本不順着他的台階下,振振有詞地說道:「我這人吧,遠遠沒有您說得那麼好。」

「更何況這次事情這麼大,給那位去醫院的同學造成了肢體上的傷害,我也意識到了錯誤的嚴重性,所以還請葉老師一視同仁,在申請表上加一個我的名字,不然於情於理,實在說不過去啊。」

他說完,葉飛也跟着說道:「對,龍俊軒說的很好。」

「你……你們。」

葉仲良氣不打一處來,他堂堂特訓班教頭竟然被倆學生肆無忌憚地威逼,「好好好,既然這樣,那我就在申請表上加上你倆的名字!」

都說衝動是魔鬼,葉仲良為了維護自己作為班主任的威嚴,便是一怒之下說了氣話,不過他也是經過理智考慮的。

大不了到時候追究下來,就說是這兩位大少爺主動要求,自己多番規勸實在拗不過只能照辦。反正有幾十號人幫自己作證,裝可憐唄,誰不會呀。

「那我們可以坐下了?」

這句話是夏芒說的。

「哼!」

葉仲良本來想說犯了錯還想坐?都給我站着。

不過這話都到了嗓子眼,卻被生生地吞了回去,在申請表上寫上葉飛和龍俊軒的名字也就罷了,但如果自己還要體罰這倆公子哥,到時候一頂大帽子扣下來就真是百口莫辯了。

於是只能作罷,讓三人先坐下上課……

眨眼間,就到了晚上自習結束,處分結果還是沒有下來。

看樣子,學校領導們對於這件事也是相當的重視。

放學的時候,龍俊軒收好東西,看向夏芒,「今天回家還要注意,我看雲海的眼神有點不對,而且郭冰洋和他都走得很急,應該沒什麼好事兒,反正你小心。」

「我家老爺子看我看得緊,所以我能盡到的力量也有限。」

「沒事的,我明白。」夏芒會意。

他其實從龍俊軒回家的方式就已經看出來了,這個闊少從來都是步行回家,和每天都有專車接送的雲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足可以看出,龍俊軒家裡對他的要求是比較苛刻的。

況且兩人才成為朋友沒有多長時間,對方能做到這種地步,其實已經仁至義盡了。

夏芒對於這點心知肚明。

「那就明天見了。」龍俊軒和葉飛揮手作別道。

「好,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