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夏芒憂心忡忡地嘆了口氣。

話已至此,他已經清楚就算舌綻蓮花,多半也不能引起老爸的重視。

既然如此,只能暗暗祈禱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了。

想到這,夏芒忍不住懊惱地拍了拍額頭,當初怎麼就沒有了解了解雲海的底細呢?如果早就知道的話,自己或許也不會選擇這麼剛硬的相處方式了。

果然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啊,夏芒暗暗記住了這個教訓。

回到辦公室過後,陳雲依然沒有來,這幫準備接受審判的高中生們一個個心情煩躁,坐立不安。

「陳老頭究竟在磨嘰什麼啊,這都上課半個多小時了,還不來,老子要去舉報他上班遲到!」

高洋為了體現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氣勢,大聲地嚷嚷了一句。

「誰要舉報我啊。」

與此同時,陳雲的聲音從門外飄了進來。

高洋的神情剎那間便從指點江山的英雄豪傑,變成了個膽小過市的小老鼠。

這前後的強大的反差,讓龍俊軒幾人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笑什麼笑?」陳雲做在辦公椅上冷麵呵斥道。

他這聲音一出,辦公室內所有人都安靜了。

「高洋,剛才是你說要舉報我的吧?」陳雲拿着一支鋼筆,一邊漫不經心地敲着桌面,一邊饒有興致地看着這次鬧事雙方的主角之一。

「沒有!我發誓!」高洋立馬豎起三根指頭,表達自己說的是千真萬確。

「行了,我懶得和你計較。」陳雲瞪了他一眼,便進入正題:「剛才我是去校長那裡拿處分報告了。」

他說完,揚了揚手裡的一疊文書,故意甩得嘩嘩的響。似乎是在提醒眾人,學校領導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下面,我就說說經過學校領導慎重商議之後做出的決定吧。」

見沒有人說話,他便拿起文書:「時間地點什麼的我就不說了,我直接宣布結果。」

「高洋主動挑釁是引起這次打架鬥毆的誘因,所以負主要責任,給予留校察看處分!」

「錢東強,吳海源……等人參與鬥毆,全部給予校級記大過處分。」

「龍俊軒、葉飛二人,鑑於是初犯,又處於被動還手一方,所以給校級記過處分。」

說到這,他忽然頓住,目光挪到夏芒身上,別有深意地看着他說道:「夏芒同學,你也是初犯,同樣處於被動還手一方,但你出手造成嚴重受傷事件,負事態擴大主要責任,又考慮到平時你們班主任多次反應你跟不上特訓班學習進度,所以經過領導們的商議……」

「決定給你留校察看處分,並轉移學籍到普通班。」

隨着他最後一個字落下,夏芒瞪大了眼睛,只覺得這個消息好像晴天霹靂一般。

龍俊軒見狀,也急了,大喊道:「主任,這不公平!」

陳雲平靜地看着他:「如果對處理決定有異議,自己去找校長反應,我只負責傳達結果,並沒有權利修改所有領導討論出來的處分結果。」

「好,就這樣吧,除了夏芒,所有人回到班上正常上課。」陳雲揮了揮手,轉而看向夏芒:「你的新班級是三班,班主任白科,直接去報道吧。」

「哦。」

夏芒已經把情緒調整了過來,他其實倒也沒有什麼好慌的,反正田飛英承諾了在中午之前幫自己操辦這件事。

想來到時候應該有回緩的餘地。

龍俊軒還待幫忙聲辯,但卻被陳雲直接選擇性的過濾掉。

「走吧,龍少。」

夏芒扯了龍俊軒衣角一下,自顧自地離開辦公室。

「哎。」後者嘆了口氣,和葉飛一起也跟着出去了。

「對不起啊,這件事沒有幫到你。」出來之後,龍俊軒滿臉歉意地說道。

夏芒笑道:「這事兒本來就和你沒有什麼關係對嗎?你能這麼幫我,我已經很感激了。」

誰知,聽了他這句話,龍俊軒卻板起了臉,一字一頓地認真道:「夏芒,我或許知道你為什麼朋友那麼少了。」

「啊?為什麼?」夏芒下意識地問道,他不明白為什麼會突然說到這個話題上。

「因為你太客氣了,就好像剛才,你會所這事兒和我沒關係,說明你壓根沒把我當朋友。」龍俊軒沒有半點兒開玩笑的意思。

夏芒聞言,猛地一驚,連忙擺手:「沒有這個意思,我真沒這個意思。」

「那不就對咯?」龍俊軒眉頭微舒,「既然我們是朋友,怎麼叫不關我的事呢?本來這件事就是我們一起去食堂,一起經歷過的,你覺得呢?」

夏芒思索了一會兒,主動伸出手:「你說得對,我向你道歉。」

「道歉?」龍俊軒大大咧咧地一擺手,「道個雞毛歉啊,屁大點事兒,你放心吧,這次無論怎麼樣,我都要讓你回到特訓班。」

「你的天賦,不應該被這樣浪費掉。」

看着他肅然的眼神,夏芒心裡充盈着感動和反思……

這時候,教導處主任辦公室。

陳雲正在相關手續上簽字,門便被人敲響。

「請進。」

他放下筆,朗聲喊道。

「嘎吱~」虛掩的門被人推開,一個穿着白色襯衣配緊身牛仔褲的帥氣青年走了進來。

「啊,小海你來了。」陳雲掛起笑容:「你說的事妥了,學校已經把夏芒調去普通班了。」

「很好,那就先謝謝陳伯伯了。」雲海洋溢着笑容,那模樣全然沒有在外人面前那樣倨傲。

「不謝不謝,這事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那個叫夏芒的,你們葉老師也反應了很多次,基因進化層次完全跟不上,這樣的人留在特訓班確實也是占用資源。」陳雲和藹地看着他微笑着。

雲海聽後,嘿嘿笑了兩聲:「我其實來這裡還有一件事情要麻煩陳伯伯。」

陳雲嗯了一聲,「有什麼就說吧。」

聽了這話,雲海旋即高興地振臂歡呼:「耶,我就知道陳伯伯最疼我了。」

「哈哈。」陳雲眼裡滿是慈愛,伸手摸了摸他的頭:「你這小鬼頭,嘴跟抹了蜜似的,行了,只要在我能力範圍之內,而且不是什麼涉及原則的事,我就幫你辦了。」

「那我就說啦。」雲海眨了眨眼睛,「其實吧,這事兒還是和夏芒有關。」

「怎麼了?」陳雲挑了挑眉頭,「那小子不是已經如你所願,把他調去普通班了嗎?」

雲海面露為難地說道:「陳伯伯,您看他吧,作為一個平民區出來的孩子,好不容易有進入咱特訓班的機會,卻一點也不知道珍惜,這種影響多惡劣啊,讓其他平民區的同學們看到了,多麼負面,多麼消極啊,您說對吧。」

「哈哈。」陳雲仰頭大笑,「你小子,就別跟我拐彎抹角了,有什麼事就直說吧,這個叫夏芒的是不是把你得罪啦?」

雲海聞言故意一愣,旋即搖着頭唉聲嘆氣道:「哎,我就知道,我這點道行,根本瞞不了我睿智的陳伯伯。」

「行了,你這臭小子少油腔滑調,有話快說有屁就放,我這還忙着呢。」陳雲笑罵道。

雲海清了清嗓子,「陳伯伯,您看這個夏芒這次闖出來的禍,能不能上升到開除的程度?」

「什麼,你想我開除他?」陳雲瞪大了眼睛。

「呃……對啊。」雲海跟個乖寶寶似的點點頭。

「你究竟和他有什麼深仇大恨啊。」陳雲頭疼地搖了搖頭。

雲海見狀,賣萌撒嬌似地抿起嘴,可憐巴巴地望着自己這位長輩,小心翼翼地問道:「陳伯伯,我這個要求超出原則了嗎?」

他連忙又補了一句:「如果超出原則就算了,您就當我不懂事,我就先回去了。」

說完,便轉過身,作勢欲離。

陳雲擺擺手,出言將之叫住:「其實也不是什麼超過原則的事,不過這裡面倒有點麻煩。」

「這個叫夏芒的究竟是什麼來路,怎麼你想整他,龍家那小子卻想幫他?」

雲海重新回過身,滿臉憤憤地說道:「所以說啊,以他的出身,還妄圖擠進我和龍俊軒兩個人的鬥爭,本身就是一種不務正業的行為。」

陳雲聽後瞭然的點點頭,他經常和安黃市一些上流打交道,也知道這些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少爺公子哥們平時的明爭暗鬥。這種競爭,既有個人因素,也帶有濃厚的商業色彩。

所以對於他們來講,這樣的爭鬥是合乎情理的,是家庭背景使然,他們不得不這樣做。

然而同樣的事放在一個家境貧困的學生身上,着實有點想借勢攀龍附鳳,飛黃騰達的意思。

陳雲本來就疼愛眼前這個後生晚輩,再聯想到這一茬兒,不免對夏芒這個只有幾面之緣的學生產生了惡感,於是想了想說道:「他這個事情,確實很嚴重,要上升到開除的層面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龍俊軒那兒不是很好辦啊。」

雲海聞言,知道有戲,於是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脯:「陳伯伯,您就放心吧,龍俊軒他爸對他跟個後兒子似的,連車都不給他派一輛。」

「他壓根就沒啥可以動用的關係,只要不是涉及到龍俊軒自己的事,他爸是不會管的。」

「所以完全不用在意他。」

陳雲聽後仔細思考了一會兒,點點頭:「行吧,我把這個提案上報,批個開除處分下來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不過前提是你要讓你們 躺在醫院那個同夥兒,不,同學主動來提出申訴,這樣的話,我才有正當的理由把這件事重新提上議程,各位領導也會重新開會來商量更改處分結果。」  

「嗯,陳伯伯,這點我懂的。」雲海保證道。

「記得讓你們那個同學來申訴的時候演得悲慘一點,這樣才好顯把事態的嚴重性再上升一個檔次,如果有能力的話,最好是找人開一個疾病證明,寫嚴重一點兒。」陳雲再度叮囑。

「沒問題,謝謝陳伯伯了,那我就先走啦。」雲海開心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