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桐雙眸渙散。

腦子裡忽然湧現一些飄渺的記憶,就像是在她昏迷的時候,有人說了什麼話,像是做夢,又像是清醒着。

不!

那不是夢!

她突然冰冷地瞪着童媽:「你是安欣瑜派來的?」

童媽心臟一縮,反問:「安……安欣瑜是誰?蘇小姐,你是不是身體消耗太大,神志不清了?」

「你把我的孩子弄到哪裡去了?!」蘇桐步步緊逼。

「你……你瘋了吧?」童媽看到蘇桐眼底的那股怒意與猩紅,突然嚇得心臟猛縮,隨便敷衍着說了兩句,抱頭便跑了出去。

「站住!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蘇桐想去追,可身體的虛弱讓她撲通一聲摔在地上,五臟六腑都錯了位一樣,難以忍受!

安靜下來的房間,猶如孤寂的死城,她痴痴傻傻的看着那個死嬰,又掏出手機,給安欣瑜打電話。

一次、又一次。

直到對方接聽為止!

她不知道打了多少次,只知道,聽筒里終於響起的不是機械的女聲,而是周靳遠熟悉而又遙遠的聲調:「誰讓你來騷擾欣瑜的?你知不知道她今天生孩子?」

生孩子?

也是生孩子?

蘇桐根本就不相信她拼命生下來的孩子是一個死嬰!

她的孩子,一定是被安欣瑜換走了!

她想要偷龍轉鳳!

「安欣瑜搶走了我的孩子,丟給我一個死嬰,周靳遠,你讓她把我的孩子還給我!」她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地聲音恨不得將他和安欣瑜那對狗男女吞噬殆盡!

周靳遠連遲疑都不曾,嗤笑道:「蘇桐,摔壞了腦子就去治,別像瘋狗一樣亂吠!你的野種死了?確定不是報應?」

「……」

蘇桐唇瓣囁喏,有好一會沒有說出話來:「周靳遠,那是你的親骨肉!你還是人麼?」

啪嗒!

回應她的,是周靳遠直接掐掉了電話。

聽着聽筒里的一片忙音,蘇桐瞳孔瑟縮,仿佛置身於冰窖地獄中,痛不欲生!她跌撞着從床上爬起來,砸了手邊能夠得着的所有東西。

枕頭、檯燈、茶几……

乒乒乓乓,震耳欲聾。

安欣瑜!!

突然,她眸子一緊,一把抱起床上的嬰兒,目光堅定地往外走去……

身下是被撕裂的痛,每走一步,就仿佛有什麼東西流下來,但她恍若未見,依舊往外走去,她要去找回她的孩子!

——

銀港醫院。

手術室的燈滅了,醫生戴着口罩出來,還抱着一個嬰兒。

「恭喜周先生,周太太平安產下一個男孩!」醫生恭喜道,眼角都是笑意,周靳遠初為人父,看着男嬰皺巴巴的眉眼,耳畔卻閃過蘇桐一句句的控訴——

【周靳遠,那是你的親骨肉!你還是人麼?】

他的親骨肉?

他定了定心神,不是已經驗證過了麼?只有欣瑜的這個孩子才是他的骨肉!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心底煩躁,他問:「欣瑜怎麼樣了?」

「麻醉藥效過了,周太太就會醒過來的。」

周靳遠頷首示意,讓醫生將孩子抱走,自己則想去看看安欣瑜,剛剛走到病房門口,房門沒有關嚴實。

透過細縫,他聽到裡面的女聲……

「五十萬會準時打進你的賬戶,然後你馬上拿着錢消失,別再讓我看到你!也別靳遠看到你……」

「如果被我發現,你應該知道後果?」

「恩,就這樣,我掛了!」

他搭在門把上的手一緊,五十萬?安欣瑜要給誰五十萬?還是以這種他從未見過的冷漠口吻跟對方說話?

甚至,不許被他看到?

嘟嘟嘟。

兜里的手機此時突兀響了起來。

「誰?」

安欣瑜驚慌的聲音隨之而來。

「是我。」周靳遠面無表情地推開了病房的門,薄唇微抿,瞥了她一眼,一邊掏出手機來看短信。

匆匆一眼,渾身的血液都徹底凝結成冰——

【請問你是蘇桐的前夫麼?她抱着孩子去醫院的途中發生嚴重車禍,搶救無效死亡,請你有空來警局認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