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全有夫婦進來的時候,手裡還拿着一大袋東西,裡面裝着各式各樣的補品。

他們剛進來的時候只聽見葉輝媳婦罵人,卻不知道她罵的是誰,所以只是有些尷尬,但當聽到葉輝媳婦說那個沒腳後跟的,他們終於明白過來,知道了葉輝媳婦罵的正是他們。

葉全有的媳婦臉色一陣青白,帶着迷惘,喃喃道:「小民媽,你為什麼要這麼說我們?」

屋子裡一片寂靜,氣氛十分的尷尬。

葉輝媳婦愣了一下,隨後卻如失了理智,突然沖了過去,竟然朝着葉全有媳婦跪了下去,不停地磕起頭來,哭道:「我求求你了,你放過我的孩子吧,不關孩子的事,求求你了,放過他吧?」

葉輝也趕緊跑了過去,將自己媳婦拖了起來,本想斥責幾句,無奈心中也是悲涼,卻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其實葉輝和葉全有兩家相鄰而居,本就是同個祠堂的人,有着同一個太公,雖然葉輝媳婦和葉全有媳婦常與拌嘴的事,關係卻一直都還算和睦。

葉輝媳婦現在這麼做,完全是將葉全有媳婦當做了害葉民的兇手,只怕也將兩家的關係徹底推入了仇人一般的境地。

不過葉輝雖然阻止着自己媳婦,一雙眼睛卻也忍不住瞧着葉全有媳婦,帶着絲期待和懷疑。

說到現在這地步,說實話他也隱隱覺得葉全有媳婦有最大的嫌疑,或者說甚至於他隱隱之中更希望確實是葉全有媳婦害了自己的兒子。

這樣的話,大不了也跟媳婦一樣給葉全有媳婦磕頭請求,只要她能將兒子救回來就行。

葉輝堂堂七尺男兒,若不是有些撇不開面子,也只差跟自己媳婦一樣,當場給葉全有夫婦倆跪下來了。

葉全有夫婦倆的臉上卻帶着意外和驚詫,一時愣在那裡半天說不出話來。

葉全有媳婦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全身顫抖不止,呼吸越來越急促,胸膛起伏不定,慢慢地,她一張眼裡淚水也撲簌簌流了下來。

她一邊吃力似地咬着牙,一邊哭咽道:「四哥,四嫂,你們真是冤枉我了。天可憐見,我自己沒有兒子,這些年一直將小民當做我的兒子看待,又怎麼會害他?

就算四嫂你以前時不時的拿沒生兒子的事情來譏諷我取笑我,我也確實有過怨恨,可是我也知道這都不關孩子的事。我只恨你,卻從來沒對小民有過任何的不滿。

那天我衝動之下說了些氣話,但也只是一時被逼急了,才說了那樣的話。可偏偏第二天小民就出了事……是我的嘴爛,是我的嘴爛……」

葉全有媳婦說着竟然劈啪打起自己的耳光來,一邊打着一邊大哭,竟也似想起了什麼傷心事。

她身後的葉全有還有這邊的葉三趕緊走上前去,抓住她的手,阻止她繼續這樣自殘下去。

那料這邊葉輝媳婦卻哇地一聲哭得更厲害了,又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更是用力地朝着葉全有媳婦磕起了頭,一邊磕一邊哭道:「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求你放過小民吧,他還小,什麼都不知道。你以前、以前也做過這樣的事……求求你高抬貴手……」

聽到葉輝媳婦這麼說,正掙扎着想繼續打自己耳光的葉全有媳婦全身一顫,主動停了下來,而後竟帶着絲幽怨地笑了起來,讓人覺得她突然瘋了一樣。

她眼裡含淚苦笑道:「我的四嫂哇,我以前真做過這樣的事嗎?鎮子上的人誰都知道四嫂你是個厲害人,一張利嘴全鎮沒人敢碰。你有沒有想過,也別說我不知道,這些年鎮上一直傳聞說我以前下毒害過人,其實還不是你自己編了謠傳出去的,想中傷我?」

說着說着,葉全有媳婦胸膛起伏更大,似乎憋着一口氣,迫切地想將其抒發出來一般,說話聲也越來越響。

可是吵架的時候往往是沒什麼道理可講的,葉輝媳婦又因為兒子的事早已失了理智,哪有心事去提過去的事,竟又向前幾步,一把抱住葉全有媳婦的腿,哭道:

「我不管,我不管,我只要自己的兒子,求求你放過他,求求你放過他……」

葉全有媳婦眼裡露出一絲絕望,隨後臉色一冷,將手裡提着的塑料袋扔在了地上,悲涼說道:「好好,我承認,是我害的小民,我會給小民償命的!」

說完,她也哇的一聲尖叫,哭着跑了出去。

她丟下來的塑料袋一下破開,水果和一些補品滾了一地。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葉全有面色陰沉,看了看床上的葉民,而後嘆了口氣,又跺了跺腳,便追了出去。

這邊的葉三也忙跟了出去。

葉輝媳婦則仍是哭個不停,甚至說在聽到葉全有媳婦承認之後更是變得有些歇斯底里,竟掙扎着爬了起來,也想追上去。

「我不要你償命,我只要我兒子,誰的命也比不上我兒子……」

葉輝和葉奶奶忙拉住她,葉奶奶也勸慰她說葉全有媳婦嘴上雖然承認了,其實只怕也是氣話,做不得真。

葉輝媳婦聽葉奶奶這麼說了後,一下子竟然靜了下來,卻更顯失魂落魄,整個人都頹了下去,像失去了最後的希望一般,而後又大哭起來。

葉夏他們看得目瞪口呆,剛才這一幕說是鬧劇也不過分,他們也少有見到過這樣的陣勢,一時更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只有那八戒大老爺最是鎮定,身子伸長成了一條蛇一般,小半個藏在啤酒瓶里,正樂不可支地喝着裡面的酒,對外面的事是充耳不聞。

啤酒瓶里的酒也差不多已經被它喝到了底,它的身子也越見粗長。

到了最後,意想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終於發生了,等它將啤酒瓶里的酒,它的身子因為過分變大,就算它有伸縮的本領,還是被牢牢地卡在了啤酒瓶口,怎麼都難以退出來。

它現在看去就像一條兩頭粗中間細的怪物,頭上還戴了個綠油油的大罩子,有如外星來客。

它喝完了酒,心滿意足之下本想退出來,卻發現任它怎麼伸縮,卻已到了極限,瓶口處它的身子也像發漲的布條被卡得緊緊的,不能動彈,不由急得它在裡面唧唧大叫。

也是以為內葉夏一直專注於葉全有媳婦和葉輝媳婦之間的鬧劇,才疏忽了戒戒這邊,導致了這樣哭笑不得的事情的發生。

他試着拽着尾巴拉了拉戒戒,發現怎麼也難以將戒戒拉出來。

葉秋覺得好笑,建議說等等就行,到時候戒戒將啤酒消化了,身子變小了,便能從裡面出來了,反正平常差不多隻要兩個小時戒戒就能將吃下去的東西給全都消化了的。

可惜事情沒說得他這麼容易,別說兩個小時,看戒戒那副樣子,只怕撐個半個小時都是困難。

還沒等它將啤酒給消化掉,它就被憋死了。

其實戒戒之所以被卡住,除了它喝了啤酒身子變大外,最大的原因倒是因為酒瓶里的酒被它喝光而成了真空,瓶里瓶外壓力不同,就算用再大的力氣也難將戒戒給拉出來。

而裡面是真空,沒有空氣,戒戒本事再大,也難撐得太久。

最後還是葉夏拿了塊石頭,一點點小心地將啤酒瓶的瓶底砸破鑿穿,從底部這一頭將戒戒給拉了出來。

一直生活在戒戒『淫威』之下的葉秋好不容易見到有取笑戒戒的機會,自然不可放棄,拿着那個破了底的酒瓶在戒戒面前晃來晃去,笑起戒戒來。

無奈八戒大老爺臉皮是越來越厚了,而且八戒大老爺的威嚴是絕對不容許有所冒犯的,它根本沒像上次那樣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而是馬上展開了反擊,『齜牙咧嘴』將葉秋攆了出去。

可憐葉秋最後被它趕在屋外曬着烈日,就是不敢踏進房子一步,還要被葉夏他們取笑是他咎由自取,明明知道老虎鬍鬚摸不得還敢摸。

過了一會兒,葉三從葉全有家回來了,臉色也有些難看。

原來,葉全有媳婦回了家後竟要上吊,真開始尋死覓活,葉三頗費了一番口舌,說葉輝媳婦也是愛子心切,所以口不擇言,一切都做不得數,才讓葉全有媳婦稍稍安靜下來。

就在葉三冷着臉說葉輝媳婦剛才確實太過分時,又有個人影蹣跚着走了進來。

進來的是個滿臉溝壑駝背彎腰的老太太,她頭髮花白,眼神混濁,三伏天的竟穿着一件灰色棉襖,一隻手拄着拐杖,一隻手提着個塑料袋,袋子裡裝着幾個蘋果。

一見到她,房間裡頓時靜了下來,連葉輝媳婦也停止了哭鬧。

葉輝給她搬了條凳子,說:「明嫂,快坐。」

葉夏卻是疑惑萬分,因為他分明沒見過鎮子上有這麼個人,聽葉輝的叫法,她好像跟葉輝是同一輩人,而看她的年齡只怕要超過葉奶奶了。

葉夏悄悄拉了拉葉奶奶的衣袖,小聲問這人是誰。

葉奶奶奇怪似地看了看葉夏:「他是你大明叔的老婆,你怎麼連她都不記得了?」

葉夏一陣迷茫,隨後卻張大了嘴巴,看着對面的老嫗,似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大明叔的老婆?就是那個三年前兒子被人毒死的明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