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木的鞦韆上,長春藤與淡紫的喇叭花延着鞦韆架細細的纏繞着,伸展向天際,嫩黃的花蕊在風中輕輕的抖顫。

手中書頁隨風開開合合,沙沙作響,伊璃恍然不覺,只望着那一池碧水悠然出神。

「小姐,裙子與斗篷已經洗好疊整齊了。」

「包起來放在柜子里吧。」她淡淡的。

要還嗎?卻不知要送到哪裡去。

棋館?竹屋?

都有些不妥,就收着放着吧。

昨日一身的泥濘回到香間坊,唬了娘一跳,從未着女裝離開的她着實又讓娘擔心了。

那番搪塞之語騙騙雪落還可,對娘,卻是騙不了的。

那白裙的質料絕不是山野農家才會有的。

「璃兒,你遇到了什麼人吧。」娘的揣測真是一個準。

那裙裝,還有她恍惚的神情,少女懷春,情生山外。

彼時的她與平時總是有些不一樣了。

「沒什麼,棋賽時的一個故人罷了,娘不用擔心的。」

娘嘆了口氣,幽幽道:「如果遇到喜歡的人,千萬不要背着娘,娘一定支持你。」

娘的心倒不似那些大戶人家,總想把女兒嫁的風風光光的,再光宗耀祖,也讓娘家粘些貴氣。

那樣的嫁娶沒有愛也沒有情長。

而娘,她知道愛的不易與哀傷。

為愛,她可以舍盡一切。

只是她的愛,遙遙無期也無蹤,看不到也望不見。

所以,她希翼伊璃可以嫁給她所愛的人,如此,才一輩子幸福一生。

這是奢望嗎?

有娘的祝福,有娘的執着,伊璃卻猶豫了。

雪兒,直覺那畫中的女子似乎只是雪兒,而不是她。

雪兒,仿似一個噩夢,粉碎了她的旖旎之情。

難道這世間竟有如此相象的兩人嗎?

眉間的那顆痣,絕不是她的。

那痣,卻為着那一張臉,增了別樣的風情。

黑衣人口中的雪兒,一定是那畫中人了。

「小姐,我們家小姐有請。」是琉血,欠身福了一福,這小丫頭,香間坊呆得久了,也學會了嫵媚惹人,眉描得濃了些,胭脂淡淡的沁染少女的馨香。

「做什麼?」

「要請小姐指點一下她的舞了。」

「改天吧。」今天她心情鬱郁,不想見其他人。

「我們家小姐說,有吐番運來的葡萄呢,叫小姐務必去品嘗一下。」

「好吧。」推卻不了羽裳的盛意,這大白天的,去一下也無妨。

下了鞦韆,看着它晃悠悠的空蕩着,一左一右間閃着黯然。

出了暖香閣,向羽裳姐姐的房間走去。

午後的香間坊庸懶的散發着一縷濃香,那是梧桐的花香,早起的丫頭拾了落花,灑在房間的每一隅,為着香間坊增添了無邊春色。

再上舷梯,才想起,自從上一次鳳城棋賽那日來過之後,她已經好久未來了。

琴蕭聲起,羽裳一定還在練舞,聽着那蕭聲,她教過的那個清音丫頭,吹得還真是不賴,總把她的技藝學了有六七成了。

「姐姐,伊璃來了。」推門而入,一如從前的熟稔。

「伊璃快來坐,伊璃好難請啊,竟請了這許久。」羽裳巧笑嫣然的迎過來。

羽裳的身後,那方案幾之後,有一男子正撥弄着手中的琴弦,聽着她的聲音,一邊撫琴,一邊抬首笑望着他,眼瞳里的驚艷現在眉梢。

伊璃的女裝總是讓人驚為仙人,光華蓋世,婀娜嬌艷。

那人,便是那討人厭的姓仲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