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頭咆哮的聲音颳起了一陣音浪,這陣可怕的音浪,亂了黑衣人的心神,震破了他的耳膜,血液從中流出。
他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對方的拳法很簡單很直接,但力度異常地強大、沉重。他甚至能感覺自己的雙臂開始有點發麻。
黑衣人腳一蹬,向後飛退,複雜的印訣自手上交織,身上浮現一層花紋般的虛幻光幕。
這,正是護身戰法。
看其花紋的複雜性,以及那極為穩定的結構,都遠非當日楊鯤所使的護身戰法可比。
黑衣人震怒,原先以為收拾一個靈墟九境修為的小輩應當手到擒來,卻萬萬沒想到,胡天宇不僅突破至破繭境,而且施展出來的戰法竟然達到了極致的地步。
極致,那是多少天才人物終其一生都不可涉足的境界,儘管胡天宇所施展的是低等戰法,但是若能給他一門高階的低等戰法,那究竟能爆發何等威力,這不得而知了。
黑衣人殺心大起,體內龐大的晶狀靈力涌動,雙手曲張成爪,上面如虎紋一般的線痕浮現而出。他大喝一聲,夾雜風雷之勢,一爪拍出。
胡天宇駭然,拳頭拉出一道光尾轟擊過去,要與那爪硬拼硬。
但是,只見黑衣人眼睛一眯,虎爪一繞,抓准破綻,將胡天宇的拳頭卸開,虎爪拍擊在胡天宇身上。
砰!
胡天宇沒有倒飛出去,而是雙腳踏着大地,犁出兩道溝壑,身子橫移,撞裂了圍牆。他的胸口微微塌陷,上面有五個半寸深的血洞,那獨角青眼虎也弄不斷的骨頭,究竟是折斷了幾根。
差距顯現了出來。
黑衣人冷漠地看着胡浩,手曲成爪,便要朝胡天宇的胸膛挖了過去,要將他的心臟挖出來,將他當場格殺。
正在此時——
「劍十二。」
空氣中,橫豎交織成的十字劍氣,斬了過來,緊接着便是橫切兩刀的二字劍氣。
十二!
這劍氣凌厲,鋒銳,突如其來,轉瞬之間劈砍到黑衣人身上。
鏘——
兩者碰撞,發出了金石交擊的聲響,黑衣人身上的護身戰法表面,出現了「十二」字樣的刻紋。
黑衣人心底一凜,停住步伐,抬頭冷冷注視着站在圍牆上的白色身影。他原本若要躲閃,也是能躲過幾道劍氣的,但是身上有護身戰法加持,少了顧忌,才全中了劍十二。
但卻沒想到的是,身上的護身戰法竟然給劃出了刻紋,那劍氣確實犀利無比,若再來幾下,護身戰法定然不堪重負,還沒將胡天宇殺了便會破裂。
圍牆上。
站着一名少年,黑色長髮向後飛揚,衣服沒來得及換,穿着雪白的內衣,光着腳丫,神情懶怠,一隻眼大一隻眼小,上面滿是惺忪睡意。
這人正是胡銳,他雙指並立,指尖射出一道虛幻劍身,赫然正是靈力離體外放,已達破繭境一重離體境的證明。他身形輕輕一躍,長劍揮動。
「劍七。」
兩道劍氣擊向黑衣人,交織成七字,黑衣人身影晃動躲閃開去。胡銳身子俯衝而下,另一隻手雙指並立,突然透勁而出,射向地面。他身子輕盈,借着反震力度,躍向黑衣人,速度極快,手腕抖動,刺出數十上百劍。
「劍雨。」
劍氣如雨點咻咻咻地刺打向黑衣人,黑衣人雙爪舞動,鏘鏘鏘的交擊聲響不絕於耳。
黑衣人大皺眉頭,準備硬接胡銳的劍雨攻擊,抽身斬殺胡天宇,忽聽得遠處蹬蹬蹬的腳步聲傳入耳中,心底一沉,沒作糾纏,撤去虎爪的戰法,築建出一團霧氣,遁身期間。
霧散盡,人已無蹤。
胡天宇呆呆地看着胡銳,心中滋味難言,沒想到這位平時吊兒郎當的表兄弟竟然也突破了破繭境,而且其所施展的戰法竟然這般厲害,迅猛,詭異,凌厲。
胡銳看着胡天宇,「你有沒有事?」說着抹了一把汗,施展出那套劍法,讓他負荷不小。
胡天宇翻了個白眼,「你說呢?」
「那是誰,你得罪了誰?要殺你?」
胡天宇道:「不知道,他的修為在破繭三重固靈境。」
「幸虧老子尿急上茅房,剛好聽得這邊的動靜,這才趕到。」胡銳呼出一口氣,指尖上的虛幻劍身消散。
過了半響,蹬蹬蹬的腳步聲響,一隊護衛湧進院裡,瞧見了靠着破敗牆壁的胡天宇,見他身上的傷勢,盡皆臉色大變,吃了一驚。
為首的護衛首領連連告罪,胡天宇受如此傷勢,若追究起來,他們這些普通護衛要受到很大的責任。這位首領擔心胡烈怪罪下來,自己的職位不保,心中更是誠惶誠恐。
次日。
整個胡府一陣震動,胡天宇遇刺,刺殺者為破繭三重固靈境。這樣的境界,竟然沒能一下子將胡天宇殺死,實在讓人覺得不可思議。這樣的事情,十年不見一遭,胡府的防禦工作非常強大,是專門由小隊鐵甲衛把守的,蒼蠅也難以飛進,但是此時刺客悄無聲息闖了進來,還差點將人殺死,不由人心惶惶。
其中,自然有着一些幸災樂禍的聲音。說胡天宇鋒芒畢露,不知收斂,被人仇視,也在情理之中。
而胡烈聞知胡天宇遇刺的消息,大為震怒,召開了一次會議。
而會議上,長老席的人出奇的一致沉默,整個大廳只有胡烈的咆哮聲在迴蕩。他下令,加強守備,特派了幾名鐵甲衛與一支普通護衛,守衛在胡天宇住處四周,以免再次遇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一連過了十幾天,胡天宇除了養傷,便是修煉靈力,將剩餘的那筆靈幣全買了靈石,瘋狂地吸收着。若是換個人,要是這般吸取外來的靈力,早已經因為龐大的靈力流動衝擊,經脈破損,走火入魔了。
但是他的資質異常強大,若非是那三年修為的停留,現在他早已達到破繭境,現在或許已經在破繭二重或三重的修為了。
所以他沒有那種過度吸收靈力的顧忌,修為飛快增長,達到了比之以往巔峰更快的速度。
但是如此劇烈的消耗,終究不長遠,期間只能一邊刻畫戰法玉簡,拿去楊氏商會換取靈石。儘管楊大師現在已經不在,但是馬大掌柜依舊對胡天宇恭恭敬敬的。
據說,現在楊氏商會新來了一話事人,也是一名言傳師,而且很年輕。
這一日。
胡天宇刻畫那門二階低等戰法開山斬,比之以往,刻畫玉簡的能力大增不少,刻畫出的開山斬感悟,達到了七色!
胡天宇抹去金色畫卷上的感悟線痕,退出精神世界。
他伸展四肢,骨骼發出一連串噼里啪啦的聲響。經過十幾天的修養,身體恢復得很快,傷勢已然無礙,要是換做其他人,這樣的傷勢起碼躺在床上幾個月的時間。
胡天宇清楚自己的身體比常人強大,所以對這樣的結果並不意外。
手中世介光芒一閃,兵甲出現在他身前,直挺挺地站立着,只是身上有不少出的刀痕裂縫,只讓胡天宇看得揪心不已。
這兵甲是好兄弟啊!救了自己好多次了!
胡天宇養傷期間,一直沒時間查看兵甲的破損程度,況且他也不知道這兵甲的材質構造,也沒有修復的辦法。
他繞着兵甲走了幾圈,細細檢查其傷勢,發現雖然傷口觸目驚心,但對於這具並非肉身的兵甲而言,卻未能造成致命。
他走到兵甲身前,抬起兵甲手臂查看。
「咦?」胡天宇目光看着兵甲的拳頭,那裡被緊攥着一塊黑布碎片。他心中一動,將布片扯了下來,放到鼻前嗅了嗅,皺起眉頭。
隨即,胡天宇便築建追風嗅,立時感覺黑布碎片上有些淡淡的刺鼻氣味,其上人體的氣味早已消散,剩下的只是布片本身染料的味道。
「是了,是了。我領會了追風嗅,可以根據布片上的氣味,將那刺客尋找出來。」
胡天宇眼神驟然一冷。這些天來,他一直在思考,究竟是何人刺殺自己的,但卻沒有頭緒,心中早已生出一塊心病,憂心哪天刺客會再次臨門。
但是,胡天宇接着便皺起了眉頭,沉吟道:「追風嗅的距離不過幾百米,刺客早已離開胡府,又怎能將之搜尋出來?」隨之陷入沉思。
當日,胡天宇突然其來遭到刺殺,過後那段時間中驚魂未定,神經未能徹底放鬆下來,對事情的一些細節之處未能考量得及。但是此事一想次這事,不由心中生出懷疑:「我得罪過的人除了王原之外,便是胡府中的同族了。而王原能夠造出事物,顯然至少達到了破禁四重造物境,與刺客有些不符。那麼刺客有沒有可能是胡府中的人?」
又想:「胡府的防禦我是領教過的,能神不知地進來,鬼不覺地出去,似乎不是破繭三重境界能做到的吧?」
想到這裡。胡天宇便開始行動,不管如何,先將有嫌疑的人一一排除,剩下的自然是兇手。
接下來,胡天宇便記住黑布碎片上的氣味,開始在胡府中搜尋起來。胡府很大,包括僕人婢女護衛,人數達到了數千,地域更是廣闊。
為了方便,他直接上了房頂,奔跑縱躍,鼻子左嗅嗅,右嗅嗅,沒發現情況,直接向前走。
追風嗅的有效距離達到數百米,這樣搜尋起來,倒省了不少力氣。
日暮西山。
胡天宇幾乎將大半個胡府搜尋個遍,眼睛太陽就要落山,記住了此刻站立的位置,打算明兒再來,便要打道回府。
一陣涼風吹來,清風中夾雜着細微的氣味,若有若無。
胡天宇精神一振,朝風吹來的方向望去,哪裡正是胡府後面的一處樹林。
見狀,他不由有些躊躇,離開胡府又可能會遭到危險,況且他現在此刻追蹤的正是刺殺自己的人,貿貿然前去,只不過送羊入虎口,死路一條。
忽然——
胡天宇心念一動,想起了另一門墊書架腳的低等戰法——千里目。當即將千里目的戰法築建出來,凝目望去。
只見前方千多米外的景象清晰呈現在眼前,螞蟻打架,樹葉紋理,木皮褶皺等映入眼帘。
如此一來,如果發現了刺客的身影,他在千米之外便能逃跑無蹤。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胡天宇當即縱躍,朝那處樹林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