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過去,仿佛之前剿匪一事,已經消停下來,胡天宇又回到了過往平淡充實的日子中,一刀刀地劈砍着那第二幅圖鎖。
時間很迫切。
距離族會開始,只有一個多月了。
胡天宇正在修煉,突聽得門外敲門聲響,一名護衛說有一名少女找自己。
「找我的?」
胡天宇露出疑惑之色,但也沒有耽擱,當即出了房間,趕到了胡府大門,便見門口站着一名臉有怒色的少女。
這少女正是九姑娘的貼身婢女小環。此時她正橫眉瞪目,見到胡天宇出來,嚷道:「什麼破地方,怎麼不讓我進去。還有你怎麼這麼慢,慢慢行出來的?」
胡天宇翻了個白眼,「找我什麼事。」
「我家小姐找你,讓我盯緊你了,別讓你跑了。」小環略作沉吟,說道:「對了……那木頭人借我玩兩天。」
胡天宇聽到九姑娘找自己,不由心一提,反而直接忽略了小環後面那句話。
小環怒道:「借什麼不是不借?」
胡天宇驚醒,見小環狠狠地瞪着自己,心底更是猜測不到九姑娘找自己的意圖,說道:「九姑娘找我做什麼?」
小環見他不答自己的話,以為不肯,不由橫了他一眼,哼了一聲,說道:「小氣鬼……愣着幹嘛,跟我走。」當即在前面帶路。
胡天宇跟在她後面,臉有疑色。一來狐疑的,是這小環的話莫名其妙,我哪裡小氣了?二來便是心存九姑娘此刻找自己的目的。
胡天宇心不在焉地走了幾步路,突然心中一驚:「是了是了。她找我辦那件事了。」當下腳步變緩,猶豫不前。
小環發現胡天宇的古怪,催促道:「快點,磨磨蹭蹭的像個娘們。」語氣中帶着幾分鄙視,看來還在記掛着方才之事。
胡天宇一恍惚,隨即跟了上去,心想這事情遲早要面對,乾脆光棍到底。
來到鳳棲閣,胡天宇看着那匾額上的字,心中一陣不舒暢,隨即便被小環帶到了三樓,進了一間雅間。
房間擺設雅致,九姑娘優雅地坐在房間之中,正在刺着刺繡。
剛進門便覺得一陣香氣撲鼻,胡天宇精神抖擻,在九姑娘的示意下坐了下來,待他認真地看着九姑娘美麗的容顏時,便感覺到木凳上傳來一股冰涼,如坐針氈。
「你真有本事。」九姑娘語氣平淡,咬字清晰。她此時神情格外專注嚴肅,眉眼間透着幾分聖潔,仿佛在做什麼最重要的事情。
這話突然其來,沒頭沒尾,起先胡天宇還頗感疑惑,但細細一想卻猛然醒覺:「是了。她覺得我有本事,而這個有本事指的應該是我欺騙她的本事。她已經知道了根本沒有什麼言傳大師,明白我完不成她的那件事情,這時想要殺我泄憤。」
想到這裡,胡天宇一顆心砰的一跳,下意識的就想取出長刀,與對方拼命。但隨即想到她能從王原眼皮底下救下自己的實力,便明白不可力抗,就想從世介中取出兵甲,抵擋一會,然後自己後躍,破門而出,逃之夭夭。
「你現在應該是離體境的實力吧,就能斬殺液靈境的獨眼,真是了不起。」九姑娘忽然感覺到自己聲音中的恐懼。
究竟是怎樣的存在,能讓一名戰法白痴施展低等戰法越階殺人?
除非這低等戰法已經修煉到極致的地步,否則絕無可能。
而胡天宇是沒有這等悟性修煉到極致的,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位存在,能刻畫出九色的戰法玉簡。
聯想到此,九姑娘的手忽然一顫,繡花針扎到了手指頭上,一滴殷紅滲了出來。
胡天宇聽到這話,明顯地鬆了一口氣,道:「沒……沒什麼,僥倖而已,再來一次可就難了。」
九姑娘眼帘微微垂下,手指放到嘴中吸允血液,隨即說道:「據說,你只會低等戰法,這可奇怪了,這世上居然還有融合不了高等戰法玉簡的人。」
胡天宇的心又是一提。她這話什麼意思?難道她的言下之意便是,既然有這麼一位言傳大師在,即使是再蠢的人,也應該能融合高等的戰法玉簡才是。
胡天宇背後根本沒有什麼言傳大師,此時心虛,而九姑娘的話中又有幾分可推敲的意味,心中不免疑神疑鬼,但見九姑娘並沒有出手對付自己的意思,說道:「九姑娘,你這次找我來究竟有何事?」打算直接攤牌了。
「我知道你只能修煉低等戰法,而我這裡剛好有本,反正也用不着,便想送給你。」九姑娘手掌一翻,一份戰法捲軸出現手中。
胡天宇萬料沒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心中慚愧自己的疑神疑鬼,一時並沒有去接戰法秘籍。
「拿去吧,反正我也用不着。」她的目光落回刺繡之上。
胡天宇也不矯情,當即接過秘籍,隨即翻開,頓時大驚。
這居然是罕見的能改造人體結構的戰法。
要知道,技類戰法中最為珍貴、稀少的,就要數那些改變體內結構的戰法。他翻遍了整個戰法閣,見到的這類戰法,不過只有那幾門基礎戰法而已,若想再找出一門來,那是不可能的。
而低等戰法本來就流通狹隘,要找出一門改變身體結構的戰法,更是千難萬難。
胡天宇心中大喜,但同時覺得這戰法極其燙手。要是收下了,就欠九姑娘更多了,聯想到自己還無意地欺騙着對方,心中更是覺得沉重,略作沉吟,當下說道:「不知九姑娘要我辦的是什麼事?」
九姑娘持針的手停下來,沉默着。
胡天宇道:「難道與大周王朝的那三位大人中的一位有關?」這是他從楊大師口中得知的零星信息,也不知道是否屬實。
九姑娘默然,隨即輕輕點了點頭,目光看向胡天宇,眼神中有着一絲期盼。
胡天宇不敢與她的目光對視,說道:「你原本就沒覺得我能幫你什麼,只是想讓我師傅出手的吧!」
九姑娘又點了點頭。
胡天宇心中生出一絲負罪感,感覺自己先給了別人希望,後來又將別人的希望給掐滅了,但終究要面對現實,他只能這麼說:「我師傅幾個月前就離開三月城了,我只不過是他一名記名弟子,以後也不知道能否再見。」事已至此,也只能這般欺瞞過去了。
九姑娘的眸子一下子就黯然下來了。
胡天宇只覺心中一痛,隨即胸口一熱,說道:「我答應過你的事,一定會做到,絕對不會食言。」
九姑娘離開座位,腳步盈盈地走到窗邊,將窗推開,外面本來艷陽高照的天氣,突然之間變得黑雲密布,要下起雨來。
胡天宇心有所感,走出鳳棲閣,回眸看了眼匾額,徑自朝大街走去。
回到住所,胡天宇一聲不吭,將那份戰法秘籍取出,記錄下了上面的內容。如今他能做的暫時只有這些了,一些必須要做的事情,待到以後再拼命去做。
這門低等戰法,等階為二階,名為千均墜。
將身體之內的結構短暫築建成某種沉重金屬,讓身體擁有千鈞之重,令肉身力量變得更加強橫。
不過,這門戰法並不能將全身的結構全部改變,只能局部進行,這就是低等戰法的弊端。
將這門戰法了解透徹,胡天宇便開始刻畫戰法玉簡,但隨着時間的推移,都沒能讓戰法玉簡刻畫出八道刻紋,便暫時將這事情擱下,出了房門。
胡天宇穿廊過道,來到胡烈的房間,見大門洞開,胡烈在裡面飲茶,便走了進去,道:「老爺子,拜託你件事。」
胡烈眼睛微抬,笑道:「什麼事?哦……應該是沒有靈幣吧,也難怪,罰了這麼多月的月例,確實如此……」
胡天宇搖了搖頭,道:「這是老爹留給我的東西,是打開禁地那個試煉的鑰匙。」說着將一枚黃銅鑰匙擱在桌面。
胡天宇當初將那個鎮天玄盒開啟後,發現了裡面的書信與及一枚黃銅鑰匙。而那封書信中說過的話,深深勾動了胡天宇的心弦。
禁地中有個試煉,裡面有讓你變強的契機!
族會已經迫近眉睫,內有胡火,外有血寨,他要想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將胡火殺死,那便只有這條路可選擇。
胡烈聽到「試煉」二字,渾身一個冷戰,道:「你……你想參加那個試煉?」語氣極為激動。
胡天宇點了點頭。
「不行。失敗的結果只有死路一條。家族千年的歷史以來,能通過這個試煉的,只有一人,你覺得你能通過?」胡烈怒吼出聲。
胡天宇聽到只有一人能通過試煉,心中大驚,失聲道:「只有一人?怎麼可能?」
胡烈哼了一聲,道:「此事休得再提,你走吧!我要歇息。」袍袖一揮,擺明了要逐客了。
胡天宇道:「不行。這是老爹叫我去的,如果我不去,到時他會回來打斷我的腿。」隨便作了個謊言,擺明了非去不可。
胡烈臉色漲紅,怒道:「混賬。那不孝子一聲不吭走了人,現在還想害死我孫子?你放心,他若敢回來,老子先打斷他的腿。」心中想起胡弦,不免一陣傷痛。
胡天宇見胡烈一把年紀,怒氣勃發,不敢再氣他,連忙應諾:「好,好,不進就是了。」當即收起桌上的黃銅鑰匙,便要轉身出門。
「即使有鑰匙,那試煉你也進不去,那裡是為族會前三的人準備的,要經過長老席首肯,才能進去。」胡烈緩過一口氣,說道。
胡天宇皺了皺眉,回頭躬身,隨即出了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