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然看過文件之後才知道原來葉司承真正的身份是宏博的大股東,她氣的差點把自己掐死。

她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談判了那麼久,做了那麼大犧牲和讓步,最後竟然被告知所有的困難和危機都是幻覺,同時她也深深的明白和葉司承這樣的人談生意真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想想葉司承當時的表情她就恨得牙直痒痒,他拿起契約,嘴角掛着滿意的淺笑:「我幾十億的項目換一個姿色平庸的契約女友、私人特助,嘖,能賣到這麼高的價錢你也該為自己感到驕傲了。」

這交易確實不怎麼划算,顧安然很認同他的觀點,媽的,好像有哪裡不對!

啊啊啊,她為啥要妄自菲薄。

她想掀桌子,一個人的自由是錢能衡量的嗎?平白無故成了別人的契約女友了,不對,是任人使喚的努力,想想就憋屈,有多憋屈就多憋屈。

但是,債主就是大爺,誰讓她得罪她了呢。

顧安然坐在一樓後勤部的辦公室里,出神望着窗外。

從這裡能看到馬路中央的綠色隔離帶,偶爾有幾輛車經過,近處停着幾輛自行車。

和八樓不同,這裡的視野不開闊,不能舉目遠眺,也不能看落日夕陽,人還真是個安土重遷的動物,改變了就會不習慣。

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顧安然接起來:「您好。」

「藍山,謝謝。」磁性低沉的聲音帶着顧安然的笑意從電話那頭傳來。

顧安然頓了頓,沉聲道:「好的。」

她放下電話,眼中暴風凝聚,這已經是葉司承第八次要咖啡了。

一早上喝這麼多也不怕對膀胱不好?不怕咖啡因中毒嗎?而且這是一樓,他在十樓好吧,他特麼的故意溜她呢。

想起葉司承如沐春風的笑容,逆着光眯着眼睛打量她的樣子,她有種想在咖啡里下毒的衝動。

和總裁相處真理一:即使總裁真的是GAY也不要明着說出來,不然他會像遛狗一樣讓你徘徊在一樓和十樓之間,總裁都腹黑,都小心眼!

「顧姐姐,你還好吧,出差氣了嗎?很疼吧,五官都扭曲了。」小李擔心的問。

「別瞎說,顧安然這是在發春的吧,剛才那通電話是葉總的內線呢。」客服主管劉倩倩酸溜溜的說。

「顧姐,你都往十樓跑了十來趟了,總裁究竟喊你過去幹什麼?你是不是得罪總裁了?」黃曉敏問出了群眾心聲。

顧安然勾起嘴角,說了件完全不搭邊的話:「你們知道喝水太多對膀胱不好吧。」

眾女女有點摸不着頭腦,但還是點頭認可。

顧安然神秘兮兮的說:「膀胱不好那方面的能力也會受影響對吧。」

眾女女再次暈暈乎乎的點頭。

顧安然說:「葉總一早上喝了八杯咖啡哦,還是那種大的馬克杯?」眾女子興致勃勃的等着她說下去,顧安然頓了頓忽然說,「哦,我得趕緊上去,不然領導要罵了。」

她淡笑着上樓去了,留下一群若有所思的女人,忽然劉倩倩恍然大悟,驚訝的捂着嘴巴,難道總裁……

小李也一臉不敢置信,那麼英俊的男人啊,豈不是浪費了,原來總裁一直沒有女朋友的原因是那方面不行啊。

從此單位的女女們看到總裁都是一副同情加可惜的表情,流言蜚語就這麼傳開了。

總裁辦公室里,葉司承把文件遞給顧安然:「這裡有個案子你應該會感興趣。」

這個案子是宋文濤拿來請示他的,公司之間的合同糾紛,並不是特別複雜,但對手是沈墨寒,法律界沒有誰不畏懼沈墨寒。

葉司承記得顧安然和沈墨寒好像有些特別的關係,這樣的認知讓他很不爽。

顧安然接過文件,坐在白色沙發上慢慢閱覽,淺藍色的文件夾封面上寫着「紅楓傳媒合同糾紛案」,原告紅楓傳媒,代理人沈墨寒。

她像夢魘了一般盯着那幾個字,沈墨寒,沈墨寒!

如果原告由沈墨寒代理,那麼如果她接下被告的代理請求,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他對決了。

她忍着內心洶湧澎湃的情緒將文件看完,抬頭時葉司承正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目光深邃,看不清裡面究竟是什麼情緒。

「葉總,我想接這個案子。」顧安然按捺住心裡戰鬥的火焰,堅定道。

葉司承瞥了她一眼:「我給你看就是想明白了告訴你,你不可以接這個案子,更不可以耍什麼手段要到這個案子,你應該知道這個案子的難度,以及沈墨寒的實力。」

顧安然握緊拳頭道:「葉總,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任何訴訟都有風險,因為有風險就不去努力何時才能成功?況且勝敗乃兵家常事,您既然要將宏博發揚光大,就要有冒險的精神,光靠四平八穩的做法,宏博什麼時候才能打敗勝天?!」

她眼中有火焰燃燒,還有誓不罷休的決心。

葉司承平淡卻嚴肅的說:「真的只是為了宏博嗎?顧安然,我希望你工作的時候拿出點專業姿態,你以為我為什麼把你調到後勤部?你做事草率,隨性而為,急功近利,你以為這樣的你能在法律界走多遠?」

不吃驚是不可能的,葉司承這樣說是什麼意思?他想培養她?

葉司承自覺說多了,稍微冷靜了下:「你出去吧。」

顧安然還想爭取:「葉總……」

葉司承說:「我說出去!」這是他第一次發火,他很久沒有發過火了,更不會因為這樣的小事發火。

顧安然也被嚇了一跳,她清亮的眼神里滿是不甘。

晚上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顧嘉明已經睡下了,趙暖暖臥室的燈還亮着。

顧安然還想着案子的事,她一定要拿到那個案子,她要沈墨寒一敗塗地,她要他功虧一簣,她要打敗他!她不會放棄任何機會。

五年前,她把他帶回家去見自己的爸爸媽媽,她驕傲的介紹這個大自己四歲的學長,炫耀着他的優秀,仿佛是在炫耀自己一樣,不顧爸媽的反對倔強的要和這個窮小子在一起。

她讓爸爸安排他到千宇公司實習,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急忙忙的去公司找沈墨寒,他總是很忙。

她就一個人坐在爸爸的老總辦公室等,等着等着就睡着了,他會溫柔的抱起她,低低的嘆息,寵溺的罵她又不聽話。

她說:「沈墨寒哥哥,你會等我四年嗎,再過四年我就二十了,法律是不是規定二十就可以結婚了?」

他的聲音溫柔得仿佛嘆息:「我會的。」

她還是不放心,水靈靈的大眼睛咕嚕嚕的轉,忽然想到什麼,眼睛亮的仿佛天上的星星。

她從頭上取下金色蝴蝶髮夾:「沈墨寒哥哥,這個你收好,媽媽說這是姥姥傳下來的,我從來不離身,看到這個你就能像看到我一樣。」

她臉蛋紅得如熟透的番茄。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收下了。

半個月後,千宇公司的賬目發現重大問題,司法機關來了好多人,那段時間真是混亂到了極點,十六歲的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看着媽媽傷心憔悴,看着大人們忙來忙去,她每天盼着沈墨寒哥哥能來看他,可是她等來的確實……

漸漸的,周圍越來越多的人說她爸爸涉嫌詐騙、金融犯罪等多項犯罪,很可能判重罪,很多人看她的眼神變了,鄙夷,厭棄,可憐,什麼都有,同學也都不再跟她說話。

那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突然很多警車將她家包圍,那一夜她的父親在她眼前從樓上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