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投去異樣的目光,蕭辰也情不自禁看了過去。

此時此刻站在二樓,一語喝退數十名黑西服的,是位白須及胸、鶴髮童顏的老者。身上並未穿着白大褂,而是一襲仙風道骨的白袍子。

呂留良的年紀已經不小了,但這老者看起來就如同呂留良父親輩的一般,少說也有九十往上。精神矍鑠、虎目威風,聲音也雄渾有力,明顯內力十足。

「武老……您怎麼來了?」呂留良微微一驚,當着眾人眾目睽睽之下,居然直接一撩袍子,朝老者的方向單膝跪地、抱拳施禮。

蕭辰不由暗暗心驚。呂留良貴為第一醫院院長,可謂身份顯貴。但此番居然直接下跪施禮。這老者,究竟是何方神聖?

「留良不必多禮。」武老輕哼一聲,瞥了眼輪椅之上臉色怪異的杜遠,居然直接邁過二樓的欄杆,縱身跳了下來。

二樓距一樓少說也有三米的距離,一個九十多歲的老爺子就這麼跳下來,惹得所有人都驚呼出聲。

而躍下如此高度,武老卻不慌不忙,白袍像飛鳥羽翼一般展開,雙腳腳尖穩穩落地、體態輕盈而靈活。

蕭辰眼裡多了幾分饒有興味之色。正常人如果從二樓跳下來,就算不骨折也要崴腳,唯有經歷過高強度訓練的人,才可以辦到從高處穩穩落地。

他在沙門島訓練的時候,最為擅長的就是腳力,從數十米高跳下來也不會有什麼事。

這老者氣勢不凡,擁有這些本事並不會讓人太驚訝。蕭辰感興趣的是,人老不講筋骨能為,老者平日裡到底經歷怎樣的訓練,才能在這把年紀還有着年輕人一般的腳力。

「武老……」杜遠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勉強擠出個笑容。在這老者的威壓面前,他拿不出半點平日裡富家闊少的威風,「家父最近一直說想請您去喝茶呢。」

武老卻根本看都不看杜遠一眼:「留良,怎麼回事?」

「呃……」呂留良臉色有些難看,一時不知如何解釋,只好將剛才那個小護士拉了過來,「小蘇,你來向武老解釋一下。」

有了蕭辰和呂留良為她撐腰,現在又來了個氣勢逼人的武老,那小護士也不再懼怕刺青男,鼓起勇氣將方才的事情一五一十講給武老。聽得武老臉色由晴轉陰,變得像沉水般深沉。

「杜遠,回去問問你爹,看他敢不敢來平江的醫院惹事!」武老緩緩走向杜遠,嚇得杜遠一個激靈。那些黑西服立刻擋了上去,「請不要接近我們少爺……」

然而,武老僅僅食中二指啪嗒啪嗒揮動兩下,這些黑西服頃刻間一個個倒在了地上,痛苦地捂着肚子呻吟起來。

「好厲害的指力……」蕭辰忍不住暗暗驚嘆的同時,心中也暗暗猜測出了老者的身份。

眼看着自己高價僱傭來的保鏢全部成了任人宰割的小雞仔,杜遠抑制不住心裡的恐懼,兩腿開始劇烈哆嗦,「武老,我的人欠缺管教,請您饒他們一回吧……」

「醫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不是你們這幫渣滓的搖錢樹。」武老居高臨下睥睨着杜遠,冷冷道,「你父親當初窮途末路,是我一手扶他當上商界巨頭。我可以賦予你們父子這些,同樣也可以摧毀這一切,明白嗎?」

「明白了……」杜遠怯怯點了點頭,不敢絲毫忤逆。他至今都清楚地記得杜天龍曾對他說過的話:「在平江,你可以不認識市長、不認識書記,但絕不能不認識武老!」

「帶着你的人,滾。」武老怒喝一聲。杜遠立刻如蒙大赦地喊道:「快,帶上青龍他們,走!」一行人匆匆忙忙離開了醫院,杜遠甚至連病號服都沒來得及換。

杜遠倉皇離開之後,武老立刻重換一副慈祥的面孔,笑道:「各位,該看病的看病,該掛號的掛號,這裡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不是這幫混賬鬧事的地方!」

人們一個個心悅誠服,議論紛紛起來:「不愧是武老,年紀這麼大了還不同凡響,真有一手啊!」

「那群人老是來鬧事,我這些日子天天來取藥,已經三次看見他們來鬧事了。要不是武老出面,恐怕……」

蕭辰也頓感佩服,當即不再逗留,到人群最後方排隊辦出院手續。呂留良卻和武老卻不知何時來到他身後。武老打量半晌,爽朗笑道:「你就是蕭辰?」

蕭辰微微一怔,受寵若驚地回過頭:「武老,我是叫蕭辰。」

「昨天陳老來治病,就是你用出手治好的他?」

「不錯。」蕭辰也不推辭,笑着點了點頭。

「不知道你有沒有空?我想向你請教些事情。」武老淡笑着微微頷首,卻惹得周圍人一陣驚異。

武老可是平江醫學界的權威,在全國也是赫赫有名的醫仙,今日居然像一個晚生後輩出口言「請」。這絕對是個轟動的大新聞啊。

「請教不敢當,如果武老想要跟我探討醫術,我倒是樂意長長見識。」蕭辰立刻允諾。能與武老這種高人交談,對他來說也是件好事——老實說,蕭辰對武老的點穴之術可是相當眼紅的。

當即,蕭辰與武老來到呂留良的辦公室,桌上已經沏好茶水。武老淡淡道:「留良,沒什麼事你就先出去吧。」

「是。」呂留良有些遺憾地推門而出。若有幸能聽到這兩人的談話,對他的醫術肯定也是個長進。可惜武老之命,不可忤逆啊。

蕭辰與武老相對而坐。武老率先開口道:「先自報家門一下吧,老夫姓武,雙名雲飛,同行給我起個美號,叫鬼手醫仙。如今算是第一醫院的顧問,也是留良的師傅。」

「嗯,我認得您老前輩。」蕭辰淡淡一笑,「我該稱呼您武老,還是叫您武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