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的天邊,烏雲厚厚堆積,是不是響起陣陣雷鳴。
天空陰沉沉的,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狂風霍然停止,頃刻之間瓢潑大雨傾瀉而下。
G港海灣。
視鏡地圖悄然展開,一個銀鈴般的聲音,訥訥地抱怨着:「嘖嘖嘖,說是孤島不假,從氣候來看,這簡直就是一整塊大陸嘛。」
白狐抓抓自己的頭髮,哀嚎一聲。
萬萬沒想到,這一帶還會下這麼大的雨,就隔着一條島內河,河對岸就有沙海,空曠地暴漏性太大,她不敢出去。
「我說怎麼跟遊戲裡的地圖不大一樣,這個地圖也未免太大了!要是這破地圖有個比例尺,能讓我算一下距離就好了……」白狐叼着鉛筆,如此百無聊賴地自言自語着。
為了躲雨,她直接就近找了個隱蔽的山洞鑽了進來。
現在,情勢十分嚴峻。
這裡的位置,是G城城北約十五公里左右的一座山洞。
那個黑炭雖然身負重傷跟不上自己的速度,但確實是一直在跟蹤着自己。那是個非常危險的人物,白狐根本不想再見到那人第二次。
還有黑炭的隊友,應該也是一個不容忽視的變數。
下次他要出現,恐怕就是以小隊戰的方式來取自己性命了。
而從視鏡上看,蒼狼……
正在……
……冒着這麼大的雨,大老遠從靶場一帶向着這裡一路狂奔……
從速度來看應該是車爆了,按這個速度,恐怕最快也得今夜凌晨才能趕到這裡。
想到這裡,她竟是莫名其妙的臉紅了。
「哎呀!什麼嘛,冒着大雨一路狂奔來見我什麼的,還不是因為我打傷了那個看上去蠻厲害的黑炭!」
她揪着頭髮,又自己一個人神經兮兮地抓狂了起來。
不行不行,在和他會合之前,自己一定要變得更強才行!
白狐這樣想着,收起了地圖,開始試着溫習現實里那個人曾經纏着給她科普的那些軍事知識。
實戰證明,那些知識,非常重要!
之前若不是因為這些知識,恐怕她根本不可能活着逃出黑炭的魔爪!
呼,白狐閉上了眼睛。
下一秒鐘,一陣劇烈的頭痛卻是猝不及防地襲來,恍若腦子裡被塞了一隻發了瘋的兔子,在她的腦仁里胡蹬猛踹。
白狐悽厲的慘叫!
手指死死地扣着狙擊槍的槍身。
劇痛讓她越發麻木,身邊一切的聲音,剎那間變得一片寂靜。難以言說的恐懼從四面八方襲來,將她團團包圍……
這樣的痛苦,不知持續了多久。
待到一切結束之時,她發現自己渾身都是汗水,精神更是疲憊不堪。
她氣喘吁吁地坐在山洞的最深處,由砂土與石子組成的地上,儘是她剛剛掙扎的痕跡。
「為什麼……為什麼……」
「我,到底忘記了什麼?為什麼想不起來!」
驀地,白狐仿佛是想起了什麼,慌忙在視鏡上擺弄了起來,翻閱自己的個人信息。
白狐。
除了這個她在網上任何場合里都在用的暱稱以外,沒有其它任何有用的信息。
白狐揉了揉自己的額頭,突然笑了笑,對啊,她平時對待自己的個人信息,就是這么小心。生怕哪天會有居心不良的人依據她的個人信息找到她或者她身邊的人什麼的……
這些事情,她印象很深。
是受誰的影響來着?
又一陣劇烈的頭痛,襲上了她的大腦深處!
面前一片模糊,唯有一行字跡無比清楚。
「ERROR,訪問權限被拒絕。」
白狐十分清楚,這不是視鏡上的字,而是自己眼睛上的字。
幸好,這次的痛苦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隨着她撕心裂肺的祈求與埋怨,痛苦很快便褪去,刻在自己眼睛上的字,也消失了。
她,無助地縮在了山洞的角落,獨自哭成了淚人……
哭着哭着,意識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夢裡。
「咔,咔!」
一個約七歲左右的少女,正在凝神屏息。
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響徹了蒼穹。
她摘下了護目鏡和耳塞,掃了一眼旁邊牆上的顯示器,一臉不悅。
「怎麼又是八環!」
旁邊圍觀着的工作人員們,卻是不停地歡呼鼓掌。其間,還一直在用英語談論着什麼。
「已經相當厲害了,小姐。這款SVD步槍的額定有效射程只有七百五十米,超過這個距離,子彈已經成了無比誇張的拋物線,連一本雜誌都不一定能打穿。可你一槍便在五百米靶上打出了八環的成績!這個實力,已經到了能進國家隊的水準了吧?」
另一個人慌忙搖頭。
「不不不……這個成績,任何國家都不會允許你埋沒在射擊的競技場上的。只需要再稍微深造一下,你一定會被破格選拔進機密特種部隊!」
然而,那少女卻是對身邊的種種讚譽,視而不見。
她滿是惱怒的眼睛,一直在盯着屏幕上那個被自己打中的靶子。那落在八環範圍內的彈孔,對她來說,似是無比刺眼。
「不。還不夠,只有這種程度,還不夠。」
她猛然回頭,以流利的英語大聲呵斥起了旁邊的工作人員:「都別吵!再給我拿一盒762子彈,我要繼續訓練!」
「小姐,您已經連續訓練了整整一天了。您還在長身體,這……」
少女,剛要發作……
一個聲音,卻是瞬間便鎮住了她憤怒的情緒。
「把你的槍拿來給我看看。」
少女抬頭一看,立時笑逐顏開。
這……究竟是誰呢。
夢中的她,如此努力回憶着。
然而出現在面前的那高大男子,身影卻是一片模糊。
「呀。你用這把槍打靶,難道就沒有感覺到不對勁嗎?」
少女搖了搖頭:「沒有,我一直在聽你的,有在認真練習……一直,用這把槍練習,沒有感覺到什麼異常。」
男子,溫柔地蹲下身來,貼心地主動與少女的身高對齊,指了指那槍身與瞄準鏡結合的地方:
「你看。這裡的螺絲,對狙擊手來說是比性命還要重要的存在。但是現在這把槍的螺絲並沒有擰緊。這把槍的瞄鏡,該做例行校正了。」
他這麼一說,周圍的工作人員們,立時面紅耳赤!
「啊啊啊對不起!都是因為這位小姐一直在用……啊不!是因為我們的工作疏忽,那個,請把槍還給我們,我這就送去給技術人員調試!」
但那人好像並沒有在指責他們的意思。
「謝謝,不用了。把工具拿來就好。」
於是,少女就這樣安靜地站在一旁,看着那個男人坐在地上,手把手教她如何保養槍械……
工作人員們,竊竊私語。
「真是怪事。這裡只是普通供遊客遊玩的靶場而已,有必要教一個小孩子這麼多嗎?」
「還是別多問了。這個男的對槍械如此了解,恐怕不是什麼簡單人物。這種事,嘀咕太多對我們沒好處的,我們還是散了吧。」
就這樣,白狐一直看着,看着。
茫茫然間睜眼,已然是第二天早上。
白狐揉了揉有些暈的頭,垂目看着自己修長的手指,剛剛清醒一點,便立刻用步槍支撐着自己站了起來。
雨還在下,只是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她嘆了口氣,眼睛還有些紅紅的。
蹲下身默默從背包里拿出了工具,開始為自己手上的裝備做例行保養……夢裡的他,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