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星河一臉震驚,從前他獵殺過各種忌獸,只是像現在這樣如此醜陋甚至能發出人類聲音的還是頭一回看見,趁着聶星河分心的時候,孔舒捷從聶星河手中掙脫出去,孔舒捷踉踉蹌蹌地向後跑去,臉色比剛才還有蒼白。
忌獸像是條臃腫的蛇,身體一環扣一環,如同胖子擠壓的肚腩,它滿身白色,身後有長長的頭髮,嘴巴在身體中央,嘴巴兩邊各有一個冒着熱氣的孔,像是鼻子。光是這模樣就已經夠噁心了,從它身上發出的年輕女子的喊聲更是恐怖。
「劍來!」葛玉雙手御劍,劍上的脈氣更加濃厚,劍在空中散發着藍光,劍身抖動,發出如蜜蜂一般的「嗡嗡」聲響,緊接着,葛玉雙手撐開,從劍中分離出四把由脈氣凝成的淡藍色光劍。
「去!」葛玉雙指指向忌獸,四把光劍連同本體一齊飛向忌獸,那光劍如同玻璃般破碎,化作點點星光,劍刃也裂開了,忌獸皮如鋼鐵,毫髮未損,反而變得暴躁,拖動着龐大的身軀徑直朝着葛玉奔去。
葛玉奮力一躍,忌獸撞向石壁,晃了晃那肥大的腦袋,洞頂有巨石掉落,壓死了幾個孔家護衛。那忌獸發出一聲咆哮,聲音形成環形衝擊波向四周擴散開去。
「二師兄,這可怎麼辦?那可是大師兄最強的招式萬劍訣了,但是連皮都沒磨掉一層,還把劍給弄裂了,我聽說那可是用精鋼寒鐵打造成的!」林方和聶星河躲在同一個巨石後面,林方慌亂地失了分寸。
聶星河不以為然地說道:「慌什麼,獵獸第一要義,先從忌獸的體態下手,就算它的皮再怎麼厚,也總有弱點,一般來說眼睛是所有忌獸最薄弱的點,但這個東西顯然沒有眼睛,那只能找看起來比較薄弱的地方,嘴巴兩邊的向內收縮的孔看見沒有,要是剛才葛玉從那裡下手,沒準就成功了,不觀察一下再動手,真是棵木頭啊……」說完,聶星河無奈地嘆了口氣。
忌獸在洞中四處亂撞,洞穴如同地震一般,碎石不斷從頭頂掉落。慕容祈頭頂落下一塊尖銳的石錐,忌獸又一次撞擊石壁造成劇烈的晃動,正想躲閃石錐的慕容祈一個踉蹌,千鈞一髮之際,聶星河抱着慕容祈的細腰,將她推向一邊,石錐落地變得粉碎。
「你為什麼要救我?你不是早就拋棄我了嗎?」慕容祈眼中含淚,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我可從來沒有……」聶星河話未說完,洞穴又開始劇烈震動。
原來剛才孔三空像聶星河所說的那樣,攻擊忌獸的薄弱點,忌獸似乎察覺到了危險,背後的髮絲像是活了一般,如同毒蛇將孔三空緊緊纏繞,孔三空雙拳聚氣,紅色的脈氣如同利劍將髮絲斬斷,憤怒的忌獸猛烈地沖向孔三空。
「轟!」
洞穴已經支離破碎,聶星河扶起慕容祈,從她身上傳來淡淡的少女體香,聶星河這才發現慕容祈身上多了幾分成熟的韻味。「有事出去再說,這洞快塌了,正好壓死這怪物。」
孔三空似乎也意想不到,這忌獸居然如此難對付,皮糙肉厚,唯一看起來像是薄弱點的地方,卻是被死死守住,那像是鼻孔的東西不斷冒出熱氣,忌獸的每次進攻都是有目的性的,聶星河猜想這忌獸是靠氣味或者聲音確定獵物的方位。
孔舒捷早就落荒而逃,孔三空帶着剩下的殘兵逃出洞穴,忌獸似乎發現獵物正在逃跑,從口中吐出白色的粘液,粘液將洞口整個堵住,聶星河等人沒來得及逃脫。
「完了完了,這下栽在這裡了,孔家的狗跑地倒是快!」林方已然絕望。
忌獸似乎冷靜下來,不緊不慢地靠近眾人,從那孔中吐出幾縷熱氣,吸釋吐納像是在尋找獵物的準確方位,白色的粘液從血盆大口中滴落,竟將地面融出一個深坑。
葛玉手上拿着孔家護衛的劍,眼中並沒有半點絕望。聶星河環顧四周,目光落在那波光粼粼的湖面上,聶星河示意葛玉與林方兩人靠近,低聲說道:「葛玉,林方,這忌獸能從湖裡過來,說明湖和怒淮江是相連的,我想這湖裡應該有出路,但是在水底下肯定游不過它,所以葛玉你先牽制它,我和林方到湖裡找出路,林方經常和我去洗衣服,這裡就屬我倆水性最好。」
葛玉和林方都點了點頭。葛玉將劍拋向空中,一腳踢向忌獸,忌獸被惹怒了,向着葛玉衝去,葛玉身輕如燕,一躍至洞頂,葛玉將脈氣凝聚在腳底,倒掛在洞頂石壁上,忌獸的髮絲伸長,從四面八方包圍葛玉。
「走。」聶星河見忌獸已經被葛玉吸引,和林方一起跳入湖中,慕容祈和僅剩的三個摘仙閣弟子在湖邊等待,不多時,聶星河從水裡探出頭來,搖了搖頭,「就看林方那邊能不能找到了。」
林方從水裡冒出頭來,欣喜地說道:「找到了,有一個很大的洞口,上面纏着頭髮,應該可以出去。」眾人面露喜色,葛玉卻飛了過來,若不是聶星河及時抱住他緩衝,葛玉怕是會撞個粉身碎骨,聶星河手上傳來一陣溫熱,低頭一看,竟是鮮血。
興許是聞到了人血的味道,忌獸發出怒吼,變得興奮。
「你們先走,我自有辦法出去。」聶星河說道。
林方抓着聶星河的衣角,搖搖頭說:「不行,要走一起走。」
「快走!不然到時候誰都走不了!去了外面找幫手把洞口砸開!我還能拖它一陣子。別忘了這幾年我逃跑的速度可是摘仙閣第一的。」說完,聶星河笑着看向葛玉,葛玉的右手裂出一道長長的口子,血染紅了他的整條右臂。
葛玉苦笑,聶星河啞然,這傢伙居然還會笑?
林方帶頭離開,聶星河往忌獸方向跑去,大聲呼喊,想要吸引忌獸的注意力,忌獸卻被鮮血的味道吸引,徑直朝着葛玉等人的方向。最後的摘仙閣弟子緊握着手中劍,又看了看聶星河,當即狠下心來,御劍向着聶星河而去。
聶星河只覺得腳下一陣刺痛,這才發現,劍刃已經貫穿了他的腳,鮮血噴涌而出,葛玉怒目而視,那人丟下劍鞘,聲音顫抖地說道:「我只是,我只是想幫忙,我只是射偏了而已……對不起!」說完便跳入湖中,奮力地游着,在前面的慕容祈回過頭,神情哀傷地看着那平靜的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