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法斗決是件稀罕事,更何況對決雙方還是曾經聶家隕落的天才和現在蠻橫無理的徐大壯,眾人沒有吶喊助威,而是安靜地看着,他們的目光大多聚集在聶星河身上,顯然是更加支持聶星河,聶洋攙扶着楊傾風,兩人神色擔憂。
徐大壯擺好了架勢,手成爪狀,定眼細視便可看見那纏繞在手中的脈氣,徐大壯三步並作兩步,一時間就來到聶星河面前,那如虎爪般的手向着聶星河的脖頸擒去,脈氣化作一陣風,揚起聶星河額角的頭髮。聶星河側頭,左手順勢抓着徐大壯那撲空的右手,徐大壯冷哼一聲,另一隻手自下朝上,似要拍碎聶星河的下巴,原來剛才那一下,不過是佯攻。
聶星河借徐大壯的右臂作為支點,整個人向後翻去,徐大壯再次擊空,反而被聶星河一腳踢中下巴,徐大壯倒退幾步,下巴麻木了片刻。徐大壯大喝一聲,繼續進攻,但是聶星河腳步矯健,每一次都是恰到好處地躲過了徐大壯的攻擊,還趁着間隙反擊,幾個回合下來,徐大壯身上多了幾道擦破皮的傷口,聶星河心生疑惑,他的每一次反擊都是用盡全力,但也只是皮外傷,這並不是脈門上的差距,但又是什麼?
徐大壯那突兀的胸肌上下起伏,他的呼吸急促,耳朵通紅。圍觀的人紛紛向聶星河投以讚賞的目光,看來昔日的天才,真的回來了。
「就算是武技不行,我不相信相法也會輸給你!」徐大壯變爪為拳,拳上散發着熱氣。「烈火拳!」從徐大壯拳上飛出一團火焰,聶星河稍稍挪動腳步便又躲了過去,火焰將聶星河身後的木製推車擊飛,推車落地後支離破碎。徐大壯露出自信的笑容,又是同樣的烈火拳,聶星河本想以同樣的方式避開,怎知那火焰竟然一分為二,聶星河以脈氣做阻擋,衣袖還是被燒掉了一些。
聶星河從昨天提煉至今的脈氣,只夠施放兩種相法,為了找準時機一擊斃命,聶星河不得不繼續牽制,而徐大壯顯然是沒了耐心,他將脈氣化作火焰,火焰形變成一把刀,這是目前徐大壯最強的招式。
「火焰刀波氣!」從那火劍中擊出一道半月形劍氣,劍氣上附着着赤色火焰,範圍之大速度之快,聶星河只能用上大半的脈氣,以同樣的招式迎擊。聶星河將脈氣聚於右腳,擊出一道泛着金光的衝擊,兩股力量相撞,在半空中如同爆炸般,一時間塵煙四起。
徐大壯忽然看見那塵埃中的一道閃着金光的身影,當即沖了上去。
「小心!」冷沐雪大喊,但聶星河在塵煙中,似乎不知道徐大壯的位置。
徐大壯騰空而起,右腳奮力一踢,這一腳正對着聶星河的頭部,若是擊中了,聶星河怕是要昏迷一段時間。只是這一腳竟從聶星河身體穿了過去,聶星河突然化作了點點金光飄散,徐大壯發現上當時,已經來不及了。
原來那不過是聶星河的擬相,擬相又稱之為替身相法,用於誘惑敵人,境界達到一定程度甚至能操控擬相,讓它看起來和本體一模一樣。
聶星河本體在擬相之後,踢空的徐大壯還滯留在半空中,因為過於自信,徐大壯沒有留任何後手,聶星河將僅存的脈氣凝聚於拳中,一拳將徐大壯打飛幾十米遠,徐大壯口吐鮮血,脈氣耗盡,勝負已分。
圍觀的眾人歡呼着簇擁上去,聶星河算是替他們出了口惡氣,徐大壯平日仗着有孔家撐腰,到處收保護費,已是引起眾怒,只是沒人敢得罪孔家,也就任由他肆意妄為。聶洋和楊傾風也是流下了欣慰的眼淚,從前的聶星河,真的回來了。
「都給我滾開!我還沒有輸!」徐大壯推開攙扶他的隨從,險些摔倒。就算徐大壯的肉再厚,剛才那一擊用了脈氣,已經對徐大壯造成了內傷,若是再比下去,徐大壯一運轉脈門便會內出血,恐怕會有性命之危。
聶星河不知道為什麼徐大壯拼上性命也要贏,並不是因為憎恨,現在徐大壯眼中,只有悲壯。徐大壯握緊雙拳,那布滿血絲的雙眼,似乎又看見了一個奄奄一息的身影。
徐大壯雖野蠻,但本性不壞,他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他臥病在床的老母親。
小時候徐大壯專收孩子的保護費,自從聶星河出手打敗他後,他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後來聶星河在集市買東西,看見幾個大人追着一個偷東西的孩子一頓拳打腳踢,那孩子不知抱着什麼東西,死都不肯放手,最終大人們無奈,只好離開。遍體鱗傷的孩子站起來,灰頭土臉,但聶星河還是認出他了,是徐大壯。徐大壯嘴角流着血,竟然笑了。聶星河跟着他,去到南城外的一座簡陋木屋,說是木屋,就是一個茅草房,四面圍着木板的茅草房。
裡面傳來女人的咳嗽聲,聶星河靠近了些,聽見徐大壯的聲音:「媽,媽,你看我拿藥回來了!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那女人的咳嗽聲消失了,緊接着是一個響亮的巴掌聲,「我和你說了多少次了,讓你好好做人!你怎麼又去偷又去搶,還讓人打成這樣!」女人說着說着,失了聲,哭了起來。
只是這些,如今的聶星河都記不得了,徐大壯大喊着,口中吐出鮮血,他越跑越慢,最後倒在聶星河面前。
「我不能輸,不能輸,娘……我一定能治好你的……」徐大壯終是暈了過去。
「真是個瘋子,明知道不是對手還硬要上。」
「這種人死了活該,仗勢欺人的狗東西。」
「………」沒有人可憐徐大壯,也沒有人試圖去理解他,周圍一片罵聲。
徐大壯的幾個隨從早已經落荒而逃,聶星河嘆了口氣,背起徐大壯。冷沐雪從人群中擠過來,替徐大壯把了把脈,滿面愁容地說道:「應該是內出血,再不治療的話他會死的。」
聶星河快步跑回聶家大宅,眾人指着聶星河議論紛紛,不明所以,聶洋和楊傾風收拾好東西,推着車往家裡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