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涼月冰冷的眼神,讓妧妧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不過,轉眼看到不遠處規規矩矩等着季涼月的小太監,又掃到季涼月這華麗的太監服。
妧妧眨巴眨巴眼睛,心中的想法百轉千回。
「好啦,這事兒以後再說。」隨便打了個馬虎眼兒。
既然他要貼上來,那現成的帥棋不用白不用不是?正好她查下毒之人一事困難重重,即使已經知道了陳安的住址,但她一個深閨女子,哪裡能尋到人幫她去找陳安?
除非……這位季公公樂意效勞。
「縣主?」見妧妧狡黠地盯着自己,目光愈來愈興奮,季涼月皺眉輕喚了一聲。
面對那似乎能洞察一切的眼神,妧妧感覺自己的小心思像是被看穿了一般。
心虛的乾笑了兩聲,乾脆實話實說了,「妧妧的確有事想請您幫個小忙……」
季涼月眼角微抽,這丫頭還真不客氣,微微壓住唇角不禁染上的笑意,「說。」
「幫我找個人。」於妧妧將陳安的特徵和住址詳細說道了一番後,眨巴着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看着面前的季涼月。
要不是早早見識過這丫頭的彪悍本性,季涼月都覺得自個恐怕真要被唬住了。
「濟州?」季涼月表情微微一頓,隨即眼角含笑,「本督會留意,縣主可要想好事成後該如何報答。」
「得嘞!我一定會好好想想的!」
事情有了眉目,於妧妧心中歡喜,目送季涼月一行人離開後,滿面笑容地轉身回府。
「跪下!」
剛走到前廳,暴怒的低吼聲拉回了妧妧的思緒,抬頭便看見於延那張鐵青的臉。
妧妧不但沒有跪下,反而將後背挺得筆直,目光堅定地看着於延。
「女兒愚鈍,不知做錯何事,又為何要跪,請父親明言。」
對於這個便宜爹,妧妧此時半分好感也無。
「你!你什麼時候恢復正常的!」於延氣得面紅耳赤,這於妧妧什麼時候變得這樣伶牙俐齒,竟敢反駁他這個當爹的命令。
於妧妧眨了眨眼,明知故問,「從娘胎出來的時候呀!父親難道真認為自己可以生出一個傻子?」
於延當然不這麼認為,陶氏生出於妧妧這個傻瓜的時候就丟盡了他的臉,他根本都不願承認這傻子是自己親生了。看到她變聰明,第一次瞬間他是歡喜的,可接下來的事,卻讓他怒不可遏。
於延指着妧妧的手指都在顫抖,臉也被氣成豬肝色,「就算變聰明了,你跟筱筱比起來,也是豬狗不如!」
豬狗不如?
妧妧不由得笑了笑,冰冷地勾起嘴唇,「父親此話何解?」
「何解?侯府上下誰不知道陶姨娘與人通姦,萬不可被抬成平妻,那是在給侯府蒙羞!分明只要抬出祖制便可以讓聖上收回成命,筱筱拼命維護侯府尊嚴,偏你這個不孝女不斷攪和,不但讓侯府蒙羞,讓本侯面上無光,還害你姐姐被帶去良人司,說你豬狗不如都是輕的!」
說到後面,於延的聲音越發憤怒,盯着妧妧的眼睛都能噴出火來。
老夫人也跟着嘆氣,「妧妧,你慧根清醒是府中大幸,可你這事做得實在欠妥,現在你大姐姐被抓去良人司,還不知道要遭什麼罪呢。」
「這小賤蹄子壞的很,之前還信誓旦旦的說有人給她下藥,現在看來分明是在胡謅,不然怎麼查了這麼久都沒有動靜?」姚氏一邊陰陽怪氣地說着,又看向一直都不曾開口說話的陶氏,「還想被抬平妻,跟我平起平坐,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性!」
姚氏的目光如同一把鋒利的尖刀,狠狠地刺向陶姨娘。
無奈陶姨娘目光清冷,根本不曾理會。
姚氏還想繼續說點什麼,卻被妧妧掃過去的凌厲眼神給掐住了喉嚨!
「母親怎麼知道我是被人下藥了?我可從未說過呀!」是啊,她一直說的是給她送的甜湯,喝了全身熱乎乎的,去風月樓玩會更刺激。雖然大家能聽出她就是在說有人下藥,但卻從未直接說出這兩個字。
姚氏意識到自己說漏嘴,狡辯道:「你說得那麼明白,還鬧得府中上下徹查,誰還能聽不出來你在說有人下藥?」
於延見於妧妧不但沒有反省,還懟主母,怒道:「夠了!都想想怎麼把筱筱救出來吧!」
「你們慢慢想,妧妧先告退了。」
說完話,妧妧便帶着陶氏頭也不回地離開前院,腰挺得筆直。
她才沒那閒工夫卻想怎麼救於筱筱,她不是想當聖母白蓮花麼?於妧妧能怎麼做?當然是成全她嘍!
回到水榭,陶氏拉着於妧妧的手輕嘆,「妧妧,是姨娘沒用,連累了你。」
「姨娘多心了,嫡女也好縣主也罷,女兒並不在乎,只是讓姨娘受委屈了。」妧妧不在意的笑了笑。
「我有什麼好委屈的,這都是我自作自受。」
「姨娘,你那段記憶都沒有了,這事兒是真是假還有待查證,但我相信姨娘,絕對不是會做出那種事的人,若不是誤會,那就是有人陷害。」
這麼多年來,妧妧是第一個相信她的人,陶姨娘的眼圈頓時紅了起來,於妧妧輕拍着她的手背,像是給了她一記定心丸。
「妧妧,謝謝你。」
陶氏看着自己的女兒,越發覺得自從妧妧回府之後,改變很多。
「姨娘,我累了,你歇着去吧。」
妧妧不太習慣陶氏盯着自己打量的眼神,便藉口要休息支走陶氏。
陶氏走後,妧妧靠在床頭,雙手交叉枕在腦後,還在想着自己被下藥的事情,以及季涼月聽見濟州時詫異的表情。
難道……地址有錯?
妧妧呆呆地想着,不知道什麼時候便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直到次日清晨,婢鳶急忙忙地衝進屋子,「天吶,我的小姐,你怎麼還在睡,三皇子來了,大家都等你過去呢!」
三皇子?
他來侯府幹什麼?
妧妧剛睜開雙眼,還有些迷糊,思索片刻才在原主封存的記憶中,找到有關於筱筱跟三皇子私會的畫面。
原來是救兵呢。
「行。」
換上衣服,兩人便朝着前廳走去。
妧妧選了身件櫻紅底的繡折枝葵金帶襦裙,將一頭如瀑青絲高高束起,將往日的頹廢一掃而空,反倒更顯明媚勾人。
據說那三皇子簡雲鶴素來愛美人,對於筱筱那張臉更是痴迷至極,既然如此,她倒是想看看於筱筱搬來的這個救兵是不是真的那般可靠。
「怎不見婢禾?」妧妧往外看了看,一早好像都沒見着她。
「婢禾姐姐領月例去了,一個時辰了還沒回來呢!咱們水榭不招侯爺待見,侯府的中饋又在夫人手中握着,下面那些人向來都拜高踩低,領月例被為難都成了常事。」
原來是這樣。
妧妧不禁蹙眉,看來她有必要教教某些人什麼叫做「尊卑之分」。
*。
前廳,於延與老夫人坐在左右下首位。
主位上坐着的則是一名年輕男子,身着四爪金龍錦袍,金冠玉帶,眼底透着與生俱來的高貴,想必便是婢鳶口中那位三皇子。
前廳中原本還盪着幾分熱鬧的交談聲,在妧妧進來後,頓時戛然而止。
妧妧唇角帶笑,微微福身行了個半禮,「妧妧給皇子殿下請安,殿下萬福金安,給父親、祖母請安。」微微頷首,藏住了眼底翻湧的情緒。
不得不說這皇室基因還是極好的,三皇子簡雲鶴生得也是一等一的俊美,看着並不像是個好女色的。
「原來這位就是父皇親封的寧安縣主。」簡雲鶴抬起頭,細細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子,眼底的驚艷一閃而過,「筱筱的姐妹果然都是極好的。」
「殿下過獎了,妧妧粗劣,哪比得上姐姐分毫。」於妧妧得體地應着,一舉一動都格外端莊,盡顯大家閨秀的風範,根本不見半點她口中的「粗劣」。
「侯爺生得幾個好女兒,各有千秋。」簡雲鶴笑着,言辭間對妧妧的欣賞讓於延不自覺皺眉。
明明是自己的女兒被誇獎,他卻跟吃了蒼蠅般的難受,更加不願看到三皇子過多地將目光放在於妧妧身上。
原本於延並不願讓妧妧插手於筱筱的事,畢竟他覺得,妧妧只會將事情越鬧越壞。
「聽說侯府中有一小湖風光秀美異常,縣主可願領着本王見識見識?」三皇子突然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