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筱筱還想說什麼,但眼見着母親身體都發涼了,而大夫在一旁卻束手無策,只好咬牙默認。
「開什麼玩笑?就這樣一個小丫頭還能起死回生不成?」大夫有些不高興,從醫數十載,還是第一回被人稱作庸醫。
妧妧無意跟大夫對抗,笑着說:「反正您都已經說無力回天了,讓我試試,死馬當活馬醫唄!」
大夫一聽她這麼隨意,更是氣得吹鬍子瞪眼,「荒唐!胡鬧!」
老夫人看了看倆人,又看了看已經沒有生命跡象的姚氏,急得身子發顫,「你們就別爭了,三姑娘,你要是有法子就趕緊試試吧!」
「是,祖母。」
要說一開始妧妧還不知道姚氏究竟想做什麼,在看到她倒地後的症狀,她就全明白了。
全身起疹子,面色蒼白,脈搏轉弱,四肢發冷……這都是過敏性休克的症狀,楊梅過敏在現代都屬罕見,更遑論這個朝代,大夫甚至連過敏是什麼都不知道。
妧妧在眾人的注視下上前,半跪在姚氏身邊。
她並不在乎姚氏的生死,姚氏可以在任何時間死去,但絕對不能是今天,不能在她娘親抬平妻儀式上。否則,陶氏被抬平妻使得侯府受天罰,剋死主母,這個罪名就一輩子也洗脫不了了。
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雖然妧妧有信心現在能將姚氏搶救過來,但還是有些緊張。
她屏住呼吸,撕開姚氏的衣領,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於筱筱更是氣得直接上前抓住了妧妧的手,「於妧妧,你這是做什麼?」她怎麼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直接就撕開了她母親的衣領!?
「救人啊,看不到嗎?」
「你這哪裡是救人,分明就是在羞辱人!我母親即使是死也不容許你……」
妧妧沒時間聽她再嗶嗶,冷聲道:「想她活,就閉嘴滾開。」
「大姑娘,你先讓妧妧試試吧,她救過九千歲的!」
老夫人的一句話也提醒了在場眾人,他們這才想起妧妧被封縣主、陶氏被抬平妻,都是因為妧妧救了九千歲。
連九千歲都能救,說不定她真的有點本事。
妧妧沒有再理會旁人,立即開始給姚氏做了心臟復甦,每三十次按壓搭上一次人工呼吸,與姚氏嘴對嘴的時候,來往的賓客又發出了一陣又一陣的抽氣聲,只是妧妧像是完全沒有察覺一樣。
一下,兩下,三下……
直到姚氏突然猛吸一口氣,劇烈的咳嗽起來。
「醒了醒了,竟然真的醒了!」
「沒想到這寧安縣主竟然真的會醫術,看來之前聖上傳旨說她救了九千歲是真的了!」
「神醫啊!這救治之法雖然怪異了些,效果卻出奇的好!」
「……」
陣陣議論聲傳來,這一次沒有人壓低聲音,讓侯府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楚,婢鳶婢禾兩個丫頭和陶氏眼底的自豪更是蓋都蓋不住,只有妧妧恍若未聞,嫌棄的拿起絲絹擦了擦嘴。
「近日注意清淡飲食,用薄荷、防風、荊芥……抓上幾副,連着喝上幾天便無事了。」
此時已經無人會再無視妧妧的話,老夫人連忙命人去抓藥,姚氏雖然已經醒來,卻依舊十分虛弱,想問問於筱筱這是怎麼回事,可於筱筱只是緊咬着下唇,一句話都不說。
之前給姚氏診治的大夫原本還有些不高興,此時見姚氏真的醒來,屬於醫者的好奇心便完全被調動,着急忙慌的走到了妧妧面前,滿臉激動的神色。
「老朽魯莽,敢問縣主所用藥方為何與治療醉病之症如此相似,夫人患的究竟又是何病?」
在這個年代還沒有過敏這種說法,只有對酒精過敏者被稱為醉病,對花粉過敏者被稱為桃花蘚,這也是姚氏敢拿過敏來誣陷陶氏是不祥之人的原因。
妧妧有些抱歉的對年紀不小的老大夫福了福身,「之前是妧妧魯莽了,口無遮攔,還望老先生莫要怪罪。」
「其實母親得的這並不是什麼病,老先生且稍等片刻。」
對於大夫妧妧還是有幾分尊敬的,之前若不是這大夫說出姚氏已經沒救這種話,她也不至於脫口而出『庸醫』二字,倒是她沒有考慮到這個時代的醫療水平。
「母……母親,一定是陶氏和於妧妧想要害我,您可一定要為兒媳做主啊!」
姚氏醒來後眼神有一瞬的茫然,回神後見無一人指責陶氏和妧妧,頓時就急了,她還特意請了付媛兒來助陣,還以為是付媛兒沒有將該說的話說出來,乾脆就拼着虛弱的身子強行栽贓。
見姚氏醒來,老夫人好不容易才鬆了一口氣,結果又聽到姚氏說着話,氣得差點沒一手仗砸在姚氏身上,「你在胡說什麼!要不是有三姑娘在,你早就沒命了!」
「她……是她救了我?這怎麼可能!」姚氏愣了一下,有些茫然的望了於筱筱一眼,卻見於筱筱輕輕的點了點頭,心頭立刻升起了一絲不妙的預感。
「母親。」妧妧抿着唇,原本還布滿冷意的眸子瞬間盈滿淚水,「妧妧知道您和大姐姐都不喜歡我,也不喜歡我娘,但母親您是侯府的主母,大姐姐又是嫡女,您偏愛大姐姐是應該的,妧妧不怪您。」
「可是母親您不該如此誣陷妧妧和娘親,之前大姐姐身邊的丫頭已經三番五次的陷害過妧妧,難道母親覺得還不夠嗎?」
說着說着,妧妧眼中的淚珠已經流了滿臉,即便她胡亂的拿衣袖去擦,可還是擦不乾淨,「不過不論如何,既然叫了您一聲母親,只要妧妧有這個能力,還是會竭盡全力保您平安,絕不會有什麼旁的心思,還請母親放心。」
「祖母,此事真的與娘親和妧妧無關,娘親更不是什麼不祥之人,母親是吃不得楊梅的,一食得多便會如此,妧妧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人說母親愛喝摻了楊梅汁的茶水……」
妧妧臉上半是氣惱半是委屈的神情,頓時讓老夫人心疼到了心眼兒里,再加上之前妧妧又以一人之力救姚氏於危難,直接讓從前老夫人對妧妧的不滿煙消雲散,立馬拿出手絹擦拭着她臉上的淚珠。
「好姑娘別說了,祖母相信你,若真是你們母女二人做的,你還救她做甚?看這小臉兒都哭成了什麼樣。」
那些還沒有離開的賓客,見老夫人都這樣了,哪裡還不明白妧妧說的都是真的,頓時就將姚氏的作為鄙視到了心底,那些竊竊私語讓站在姚氏身旁的於筱筱都漲紅了臉。
於筱筱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覺得她這個生母竟然如此愚蠢!
「老夫人,兒媳有句話,不知該說不該說。」一直安靜站在一旁的陶氏,見這一出又一出的大戲接連上演,哪裡還不明白自個兒是被姚氏給算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