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的時候,我發現秦觀在看我。

雖然他的眼神不是單純的男人看女人的那種,但是這種專注和認真還是讓我臉紅。

我急忙錯開目光,這時我的電話響了,我從包里掏出來居然是簫詩打來的。

她從來不打電話給我,我甚至懷疑她有沒有我的電話號碼。

我接通了,簫詩的聲音忽然沒有往日的淡定,她聲音略哽咽,她在哭?

「天養醫院急診室,快來。」

「什麼?」我莫名奇妙的:「怎麼了,我現在不在市里。」

「爸爸出車禍了。」她簡短地說了一句就掛掉了電話。

我這個人遇到突如其來的急事的時候總是會發一陣子呆,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還好我的手機通話的音量很大,喬薏聽到了急忙把我從椅子上給拽起來:「你還傻坐着做什麼,叔叔出車禍了,快去醫院啊!」

我這才回過神來,手腳發麻,都沒辦法從椅子上站起來。

我的腦子裡亂鬨鬨的,只聽到喬薏的聲音:「秦觀,我們先走了...出了點事...我們得趕到醫院去...」

直到我坐上車,喬薏幫我扣好了安全帶,我的腦子才從一片混沌里解脫出來。

我回頭看着那個美麗的庭院,秦觀站在門口低聲囑咐:「小心開車。」

他背後的那堵薔薇花牆仍是那麼美麗,可那桃紅色的小骨朵,就像皮膚裂開裡面殷紅的血。

一路上喬薏都在安慰我:「你別着急,叔叔一定沒事的,花城堵的要命就算是出車禍也不會是什麼大車禍的,肯定是兩車之間磕磕碰碰。」

我知道沒那麼簡單,不然的話簫詩的聲音不會在發抖,爸爸肯定出了很嚴重的車禍。

喬薏一邊開車一邊握住了我的手:「沒事的蕭笙,沒事的,老天不會對你這麼不公平的,奪走了你媽媽,現在還會奪走你爸爸?不可能的,你放心。」

她的安慰很蒼白,但是她的手很溫暖,我兩隻手都握住喬薏的手,抖的停不下來。

終於到了醫院,喬薏扶着我跌跌撞撞地往急診室跑,門口聚集了一堆人。

大姐一家,繼母,還有簫詩。

簫詩的旁邊還有一個人,那是席卿川,他扶着簫詩的手肘,兩人像情侶一樣站着。

我無心無理他們親不親密,我奔過去詢問:「爸爸怎麼樣了?」

繼母冷冷的眼神從我的臉上掠過,大姐翻了個白眼,只有簫詩走過來跟我說:「爸爸還在搶救,流了很多血。」

「很嚴重嗎?」我幾乎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很嚴重。」簫詩點點頭。

我身體一軟,喬薏扶住了我:「到那邊坐着等。」

這時,急診室的門開了,一個護士走出來,所有人都往前涌,我被攔在最後面,不知道誰撞了我一下,我趔趄了一下差點跌倒,有人扶着我我才站穩。

我聽到護士在說:「簫先生失血過多,今天有好幾個車禍的病人,血庫的血不夠,親人先去驗血然後輸血給病人。」

我最先聽到大姐的聲音:「我這幾天生理期,可怎麼辦?媽媽?」

我站在人群後立刻跳起來:「去哪裡驗血?」

「二樓的化驗科。」

我趕緊往二樓跑,過了一會簫詩也來了,坐在我邊上抽血,大姐站在門口:「哎喲,我這個人暈血啊,一看到血都不行不行的。」

繼母冷冷地挖苦她:「我看你生理期也沒有暈血,你問你爸爸要錢的時候倒不手軟,現在讓你抽一點點血出來你還囉里囉嗦的。」

「媽媽,都說我生理期了。」

我抽了一管子血去驗血,然後就坐在邊上等,喬薏幫我用棉球按住摟着我的肩膀。

「冷不冷,聽說抽了血之後人很怕冷,要不要脫衣服給你穿?」喬薏用一隻手脫衣服,我按住她的手搖搖頭:「誇張,我才抽了一管子血。」

「瞧你的嘴唇一點血色都沒有,別那麼擔心,叔叔一定會吉人天相。」

「嗯。」我點點頭,無力地靠在喬薏身上。

席卿川站的離我不遠,正背對着我打電話。

爸爸出事他在這裡,我知道不是因為我,是因為簫詩。

不過無所謂了,反正我不在乎。

很快檢驗結果就出來了,護士拿着單子念:「簫詩可以輸血,輸三百CC,最近身體沒有什麼大礙吧?」

簫詩搖頭,我急忙上前:「我的呢?」

「你的血型和傷者的血型不符,不能輸血。還有沒有?」護士伸長脖子往門口看:「那個人。」她指着大姐:「你也是傷者的女兒吧,你來驗一個。」

「我不行的。」大姐往後縮:「我這幾天生理期,剛才說過了。」

「驗我的。」席卿川打完了電話脫了外套扔給他的秘書。

我退到後面,有些發懵。

我看着喬薏:「為什麼不能獻血給爸爸?」

「因為你們血型不符啊,很正常。」

「很正常麼?」

「當然了,父母和子女的血型有時候就是不同的。」

在一旁的繼母忽然插話:「蕭笙,你是什麼血型的?」

我沒怎麼思考就告訴她了:「我是A型血的。」

「你媽媽呢?」

「O型血。」

繼母的臉色急劇變化,變得特別的奇怪,在她問完之後我也反應過來了。

喬薏的反應比我大多了,立刻站起來:「簫伯母,您問這麼詳細不知道什麼意思?父母和子女血型不同有什麼稀奇?」

「稀奇倒沒什麼稀奇,只是據我所知,你爸爸血型是B型,你媽媽如果是O型,怎麼生的出你這個A型血的孩子來?」

「伯母,麻煩你搞清楚再說話,這種事情開不得玩笑的。」

我腦子很亂,伸手拉住了喬薏的胳膊,跟她搖搖頭:「別說了,先坐下。」

此刻我爸爸還在急診室里等着輸血,我哪有心思跟繼母掰扯這些。

關於我的身世的問題,從我被爸爸帶回家的第一天他們就在糾纏。

這時,走廊里奔來一個護士:「簫先生家的,怎麼全都跑到這裡來了,簫先生的氧保忽然掉到了七十以下情況很危急,你們趕緊過去!」

我一抬頭,剛好看到席卿川殷紅的血液緩緩流入血袋中,心慌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