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姑的話，在我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
我可是早就聽說過，趙玉蘭是投井自盡的。
可是現在，怎麼忽然又不是自殺了？
紅姐聽見牙姑的話，也是臉色巨變。
她嘟噥道：「她就是自殺，如果不是自殺，那還能是啥啊？你們真是有病，懶得搭理你們！」
說罷，她直接就要甩開牙姑的手，但牙姑哪肯讓紅姐離開，她認真道：「你別想再隱瞞了，我知道你在撒謊！」
「我能撒什麼謊……」紅姐甩開了牙姑的手，沒好氣道，「我都是實話實說！」
「我問你，趙玉蘭怎麼死的？」
「投井而亡。」
「騙人！」
「我沒騙人！」
紅姐說着說着，竟然滿臉怒色：「我警告你，你不要在這兒沒事找事！」
牙姑冷笑道：「你知道當年的真相，可你卻不敢說出口。」
紅姐有些不耐煩道：「你口口聲聲說她不是自殺，那你有什麼證據嗎？」
我也是看向了牙姑，希望她能拿出證據來。
畢竟這事兒，聽着有點過於玄乎了。
全村人都知道趙玉蘭當年是投井自盡的，她卻忽然說不是自殺。
好歹要講證據吧？
牙姑冷聲道：「我沒有證據，但我懂一個母親。」
「什麼意思？」
「趙玉蘭為了養大孩子，甚至願意去賣身，都已經徹底丟掉尊嚴了，又怎麼會為了那點閒言碎語投井自殺，留下苦命的孩子一人度日？」
我一聽，也覺得不對勁。
是啊。
趙玉蘭明顯很疼趙小雅，否則又怎麼會在趙小雅死後心疼，要讓她鬼嬰降世？
她怎麼會忍心留趙小雅一人在世上呢？
紅姐低下頭，深深地嘆了口氣：「你……你只猜對了一半。」
「什麼意思？」牙姑見紅姐有要說的跡象，連忙道，「你是否知道什麼隱情？」
紅姐猶豫一會兒，最後說道：「至少我現在不能告訴你們，事實上……過了今天我就要走了。」
「去哪兒？」
「去其他省，我網戀了一個男朋友，想去那邊跟他生活。他不知道我是做這一行的，我想為了他改過自新。這輩子顛沛流離，最後想找個老實人嫁了。」
我心裡忽然覺得挺彆扭的。
我也不是傻子，我已經看出紅姐是幹什麼的了。
晚上坐車去找男友，結果今天還出來接活。
她男朋友的腦袋上豈不是一片青青草原麼？
紅姐認真道：「我今天下午六點的車，你們五點來車站找我，我會把一切真相告訴你們。」
「現在不能說嗎？」
「對，不能說。」
紅姐的表情極為嚴肅，沒有一點要退讓的意思。
牙姑點點頭，輕聲道：「好，那你先回店裡吧，我們五點多去車站找你。」
「嗯。」
紅姐急匆匆走出了旅館，我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嘟噥道：「當年趙玉蘭的死似乎有隱情。」
「嗯，至少這紅姐願意告訴我們真相……」牙姑說道，「等找完她，我會騎摩托把你送回老屋，時間上應該來得及。」
我嗯了一聲，夏天本來就天黑得慢，六點多回到村裡的時候，天還沒全黑。
眼下離五點還有幾個小時，牙姑便騎摩托車帶我去學校，我也去跟老師申請了請假，具體要請假多少天，我自己都不清楚，只能跟老師說儘快回來。
請完假後，牙姑帶着我去了鎮裡的一條街，說要給我買東西。
這條街都是賣二手貨的，隱藏在一個小巷子裡。
裡頭的東西什麼都有，碗筷、古玩、字畫、寶劍……甚至還有夜壺。
我好奇地跟牙姑問：「這些是什麼？都是古董嗎？」
牙姑隨口說道：「九成九是義烏小商品，算不上古董，專門騙遊客。」
我恍然大悟，我們這窮鄉僻壤確實有幾個不出名的景區，偶爾有遊客會來玩。
於是我又問道：「那我們來買這些幹什麼？」
牙姑說道：「給你買些保命的東西。」
保命的東西？
我正納悶着，卻見她來到一個攤位前，忽然拿起一把唐刀，跟老闆問道：「開鋒沒？」
「開鋒了……」老闆笑呵呵道，「這把刀，削鐵如泥！」
牙姑壓根不搭理老闆，她拔出刀，隨後竟是伸出手指，在刀鋒上摸了一下。
摸過之後，她的手完好無損，而她冷聲道：「這叫開鋒了？削鐵如泥在哪兒？」
老闆連忙說道：「妹子你這樣買東西就沒意思了，這刀確實開鋒過，但它是古董，這麼多年過去，刀刃肯定沒那麼鋒利了。你看，刀上還有些銹跡，真是有上千年的年頭了。」
牙姑問道：「多少錢？」
老闆立即道：「兩萬塊，我只可惜沒證書，不然賣五萬都有人搶着要！」
牙姑冷聲道：「一百塊。」
「你這是亂砍價，不賣不賣……」老闆沒好氣道，「這樣吧，看你是女人，最便宜一萬九千五！」
牙姑又是冷冷一笑，然後把唐刀往攤位一放，扯上我就走。
老闆急了，連忙喊道：「給你給你！我給你就是了！」
牙姑這才停住腳步，往攤位上丟了一百塊，順手將唐刀遞給我。
老闆嘟噥道：「要不是今天還沒開張，我怎麼可能賣給你？下次再來啊。」
我心裡覺得好笑，只覺得這些人真能扯謊。
牙姑與老闆說道：「我們要先去車站，你把刀包嚴實點，別給人瞧見了。」
「好咧好咧，用麻袋給你們綁上。」
老闆連忙把唐刀包裝好，等我接過唐刀後，牙姑說等回去再教我怎麼用，先趕去車站再說。
我自然說好，便和她一起去了車站。
時間一到五點，紅姐果然來了。
她提着大包小包進了車站，穿得像個普通婦女，完全沒有了紅塵氣息。
見到我們，紅姐對我們擠出了一個笑容：「這麼多年了，總算可以把真相說出來了。」
牙姑問道：「你知道什麼真相？」
紅姐拉着我們坐在了車站外邊，跟我們問道：「你們那邊是怎麼傳聞趙玉蘭的？」
我立即說道：「村里說她在外邊賣身，她沒臉見人，就投井自殺了。」
紅姐深深嘆了口氣：「不對，其實她……根本就沒賣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