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蘭沒賣身？
紅姐一開口，就把我和牙姑聽了個夠嗆。
趙玉蘭怎麼可能沒出去賣身？
那是全村人都知道的呀！
在紅姐娓娓道來的敘述下，我們才知道了當年的真相。
當年趙玉蘭死了老公以後，她很長時間沒有生計，家裡的婆婆和女兒三天兩頭餓肚子。
為了不讓婆婆女兒受委屈，趙玉蘭每天都坐趙海喬的三輪車出村，去鎮上的髮廊工作。
那時候髮廊里的其他姑娘，幹的事兒都和紅姐差不多。
但是趙玉蘭不一樣，她是真給人理髮的。
哪怕是紅姐她們的頭髮，都是讓她來鼓搗的。
趙海喬……就是當初那個說趙玉蘭在外面賣身的人！
農村人都喜歡嘰嘰喳喳，趙玉蘭從來不敢告訴別人自己是在髮廊工作的，因為她怕村里人嚼舌根。
試想一下，當髮廊里的其他姑娘都在賣，誰又能相信她趙玉蘭是個正經姑娘？
所以趙玉蘭都讓趙海喬給自己保密，為了報答趙海喬每天帶她出村，她還總拿出一些錢，給他當作車費。
然而……這趙海喬，可不是個好東西！
他一直都垂涎趙玉蘭的美色，總是用照顧生意的藉口，去找趙玉蘭理髮，對她毛手毛腳。
趙玉蘭對此一直都敢怒不敢言，因為趙海喬知道她在這兒上班的事兒，關鍵是村里只有趙海喬天天出村，她必須討好趙海喬。
但是，趙玉蘭是個有理想的女人。
她想自力更生，就在養活婆婆和女兒的同時，一直都在偷偷存錢。
後來她存夠了錢，打算在鎮上開一家自己的髮廊。
這樣一來，她就能把婆婆和女兒接來鎮上住，而且再也不用擔心趙海喬的騷擾。
然而……這一切都被趙海喬知道了。
也怪趙玉蘭自己太單純，她覺得趙海喬雖然偶爾跟她毛手毛腳，但好歹有個度。而且人家幫了自己這麼久，所以在自己開店前，她想請趙海喬吃頓飯，跟他表達謝意。
結果可好！
趙海喬一看自己要失去跟趙玉蘭甜蜜的機會了，他心裡不甘，故意灌了趙玉蘭很多酒。
那天晚上，趙玉蘭在鎮上過夜，趙海喬卻偷偷翻入她房間的窗戶，強行占有了她！
事發之後，趙玉蘭崩潰了。
她沒想到自己的清白會被玷污，徹底恨上了趙海喬。
那時，趙玉蘭和紅姐還是挺好的朋友，她將這件事情告訴了紅姐。
紅姐勸她不要說出去，否則以後可就沒臉做人了。
然而……趙海喬沒打算放過趙玉蘭！
他以為自己成功了一次，趙玉蘭就會放下防備，還厚顏無恥地去找趙玉蘭。
趙玉蘭當然不會再給趙海喬機會，倆人吵過幾次之後，徹底撕破了臉皮。
兔子急了都會咬人，更何況趙玉蘭呢？
她狠狠地罵了趙海喬一番，而且還聯合紅姐找了幾個社會人，將趙海喬狠狠教訓了一頓。
但趙海喬可不是個真正男人，他在被教訓以後，對趙玉蘭懷恨在心，就回去胡編亂造，說趙玉蘭在鎮上的髮廊里賣身。
這一說出來，全村人都信了。
趙玉蘭本來就是寡婦，農村人最喜歡的就是編寡婦的閒話。
當時大家就嘟噥了，難怪她做了寡婦這麼久，也沒見她好好種地，卻能把婆婆和女兒養那麼好，原來是賣身啊！
村里傳開了這件事，趙玉蘭羞憤難當，立即去找趙海喬理論。
倆人鬧了更大的矛盾，一時間撕扯扭打起來，趙海喬失手打死了趙玉蘭，最後將她丟進了水井，謊稱她是自殺。
我聽到這時，忍不住問道：「不對，你怎麼知道是趙海喬殺了趙玉蘭？難道你當時在場？」
「我不在場……」紅姐搖頭道，「這是趙海喬親口告訴我的。」
「他親自跟你說的？」
「嗯，當時我覺得很久沒見趙玉蘭，就去她村里找她，結果遇上了趙海喬。這傢伙怕我在村里鬧，就跟我承認自己弄死了趙玉蘭，還要我別再管這件事。」
我問道：「然後你真就不管了？你的好朋友死了，你卻沒有去說出真相，害得她婆婆和女兒變成了這樣？」
紅姐小聲道：「我不敢，那趙海喬就是個單身漢。他父母早就死了，他又沒有老婆孩子，孤家寡人一個……我怎麼惹得起他？」
她的理由，讓我沒再發話。
我知道，她的擔憂也不是沒有道理。
人家是個無牽無掛的單身漢，如果她為趙玉蘭出頭的話，很可能自己也會淪落到那地步。
我不會站在道德的高地怒斥紅姐怕死不講義氣，因為她僅僅只是怕死而已。
怕死是每個人的天性。
我嘆了口氣，說道：「如今趙玉蘭變成了厲鬼，想必就是心疼女兒跟婆婆的局面。對於她而言，你曾經就是她的希望，可是……唉！」
紅姐低着頭，小聲道：「是我對不起她，過了這麼多年，我才終於敢說出真相。」
牙姑緊緊皺着眉頭，嘟噥道：「我還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說不上來。」
我輕聲道：「那你就先把情況捋一捋。」
「嗯，我會的，還是先送你回去吧……」牙姑說道，「你要趕緊在天黑前回去，沒有那老太婆保護你的話，我擔心你有危險。」
「好。」
我們一起與紅姐告別，等上了摩托車後，牙姑疑惑道：「這還是不能解釋，為什麼趙玉蘭會害怕婆婆呢？為什麼她不敢進那老屋呢？」
我問道：「鬼為什麼怕鬼？」
「比如我倆都是鬼，可我倆有仇怨，就會互相怕對方……」牙姑解釋道，「或者我的怨氣比你大許多，你也會怕我。」
我疑惑道：「老太婆是自殺，趙玉蘭是被殺。自殺的怨氣大，還是被殺的怨氣大？」
牙姑搖頭道：「這個不好說，但我覺得趙玉蘭的怨氣肯定不小，應該不會發生老太婆怨氣比她大許多的情況。」
我坐在牙姑身後，心裡也在琢磨着這件事，同時還為趙玉蘭感到惋惜。
她真是個可憐人！
等一路回到村口，天快要黑了，我瞧見村門的河邊有許多人，大家都紛紛往水桶里打水，一個勁往外跑，我爸媽也參與其中。
我跳下摩托車，好奇地跟爸媽問道：「你們幹啥去呢？」
「韓東凱那瘋子……」母親着急道，「他一把火燒了我們家隔壁的老屋，你也趕緊幫忙滅火啊，不然一會兒燒過林子，就燒我們家了！」
這一刻，我和牙姑聽得目瞪口呆。
老屋……竟被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