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敢苛求,時臨淵在一天之內就原諒她。
下樓找到陳姨,交代她再去給時臨淵盛一碗粥,打掃房間,她就懨懨的回次臥休息了。
到深夜,躁動不安的回憶開始作祟。
腦袋裡像過電影,一幀一幀畫面,猙獰的面孔,虛偽的面孔,寵溺的面孔,慈祥的面孔……
窗外忽然下起了大雨。
秋雨冷如冰,街上的法桐一夜凋零。
「打死你——」
「敢算計老子,看我不打死你!」
陰暗的街道,燈光被暴雨籠罩,變得模糊。
三五個人穿着黑衣,頭頂撐着黑傘,把已經滾在雨水中的顧州澤圍在中間。
許總一腳揣在他的肚子上:「小癟三,差點讓老子折在酒店裡,這次就讓你長長記性!」
說完,許總又一腳踹在顧州澤的腦袋上。
滾在地上的顧州澤,渾身濕透,被許總踹得猛吐一口血,還是咬牙硬撐,一言不發。
「呵,知道老子為什麼能這麼教訓你麼?」
許總蹲下身子,揪住顧州澤的頭髮,不屑道:「因為你是顧家的野種啊,一個私生子而已,就算老子今天把你弄死在這,顧家為了臉面也不會吭一聲的!雜碎!」
顧州澤聽得渾身發抖,猛地朝許總吐一口血,「弄死我……弄死我啊!」
許總被嚇得一個趔趄,臉色大變:「媽的!給我打,給我狠狠的打!」
暴雨傾盆,掩蓋了所有毆打和血液。
直到顧州澤被打得毫無知覺,只剩下他一個人滾在滿是落葉的街角。
雨水把身上的血一絲一絲沖刷乾淨,他咬緊牙,昏暗的燈光讓臉色更加猙獰:「時臨淵……」
「啊——」
祝安好不知怎的,猛地驚醒,渾身是汗。
又夢到了那場火海。
房間裡黑漆漆的,外面的暴雨讓她更不安。
她厭惡所有的雨天。
五歲那年,她媽媽在一場大雨中從此消失了。
祝安好起床推開門,借着走廊的光,赤腳朝時臨淵的房間走過去。
她不想一個人睡,她怕黑,怕雨,怕噩夢。
時臨淵的房門沒有鎖,輕輕一推就開了。
只是祝安好一走進他的房間,就很自然的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朝床的位置靠近。
男人筆直的躺在床上,借着窗外路燈一點點的光,能看到他俊逸的側臉。
大概做賊心虛,心跳有點過速。
祝安好蹲在床前觀察一會兒,見男人睡得挺沉,心想:就躺在床角一點點的位置,他應該不會醒來的吧?
早上早點醒過來再偷偷溜出去就是了!
輕輕躺在床邊的時候,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沐浴乳香氣,是薄荷味。
不安與忐忑瞬間被撫平,前半夜的噩夢與疲倦被趕走,她就這麼蜷縮着很快睡着了。
窗外的雨依舊淅淅瀝瀝。
男人緩緩掀開眼瞼,側首看着窩在自己身邊的小女人,蜷縮的模樣,像一隻乖巧的小貓。
…………
暴雨過後,碧空如洗。
祝安好還在熟睡,不由自主的往一個溫暖的懷裡鑽。
對方的氣息很好聞,清淡的薄荷味。
等等!薄荷味?
腦袋裡放鬆的那根神經瞬間繃起,她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從某男人懷裡彈起來,長發蓬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