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剛,我只說一遍。」
「我楚風,只有江陵市這一個家。我和京都的楚家,和那位萬人之上的楚王爺,沒有絲毫關係。」
「你,聽明白了嗎?」
楚風目光平靜,語氣平淡至極,但卻給人一種如高山一般的壓迫感,讓人喘不過氣來。
「明,屬下明白了,龍首。」羅剛心有餘悸,已然驚出了滿身的冷汗。
楚風點點頭,只是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起來。
「開車吧,到地方叫我。」
※※※※※※※※※※
東陽鎮,杏花村。
楚風養父,周烈一家定居於此。
這個地點,對於楚風來說,早就爛熟於心。
甚至於十年戎馬軍旅生涯中,有無數次在夢境中回到這裡,回到那個溫暖的小家。
十年光陰,物是人非。
楚風看着許多熟悉的面孔已經變老,而新生的面孔,又是那樣的陌生。
那一片記憶中的田野地,也變成了工廠,變成了樓房,現代氣息濃厚,卻再也沒有當初那種感覺。
曾記得,小時候自己最喜歡在田野地放風箏,捉蛐蛐,夏天偷瓜、摸魚,冬天捕鳥,看雪。
每到初春,到處都是杏花燦爛,如同一片花海,美不勝收。
嗜酒如命的周烈每年這時候都會給自己一筆『巨款』,去打一壇自釀的杏花酒,多餘的跑腿費,則被自己和周瑩換成了糖果、辣條、紅頭繩、彈弓等等、、、
童年,真是美好。
「十年了,我回來了。」
楚風收拾心情,哈哈一笑。
在距離周烈一家不遠的路口,楚風下了車。
羅剛識趣的開車離開,不去打擾楚風一家團聚。
一路走走停停,大約半個多小時後,楚風終於來到了周家門前。
此時,周家大門敞開,大院裡客人來來往往,十分熱鬧。
好像,在辦什麼宴會。
「她三姑,你們先聊着,我去迎下別的親戚。」
「那可不,瑩瑩定親,你們都得多喝點,今天酒管夠,肉管夠。」
這時,一個四十左右的婦人熱情的招呼一聲,她紅光滿面的走出院子,見到面前的楚風,卻是微微一愣。
「你是——」
「媽。」楚風望着面前的婦人,他輕聲喊了一聲,有些心疼說道:「您皺紋多了,頭髮也白了。」
這婦人,正是養母劉明蘭。
「小伙子,這,這可不能亂認啊、、、」劉明蘭見狀有些慌了神,連連擺手,「我哪有你這麼大的兒子,我只有一個女兒。」
「媽,我這才走了幾年,您就不認我這個兒子了?」
楚風輕笑着,他走上前,握住她那雙布滿老繭和斑駁的手腕,笑道:「我送您的玉鐲子,您還帶着呢,當初為了買它,我可是給人扛了半個月的貨,肩膀都脫了臼。」
「你,你是小風!」
劉明蘭張大嘴巴,怔怔的望了楚風好久,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
「臭小子,你還知道回來,一走就是十年,你去哪了。」劉明蘭拍打着楚風胸膛,既愛又氣,「你想死媽了。」
楚風眼角帶着笑意,偉岸的身軀紋絲不動,滿是幸福和滿足。
「媽,我這不回來了。」
他望着熱鬧的院子,問道:「媽,家裡怎麼熱鬧?有喜事?」
劉明蘭擦了把眼淚,激動又高興,「當然,瑩瑩那丫頭要嫁人了,今天是訂婚宴!」
「今天我嫁女兒,兒子回家,真是雙喜臨門啊!」
楚風嘴角露出笑容,是嘛,瑩瑩那丫頭,今年都二十歲了吧,都已經嫁人了啊!
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雖然,小時候周烈曾極力撮合自己和周瑩,想要親上加親,兩人的青梅竹馬也被一眾親朋好友津津樂道,但楚風,一直把周瑩當做妹妹而已。
明白楚風心事的周烈,也只好作罷。
「快,小風快進屋啊!」劉明蘭拉着楚風,從老遠就喊道:
「瑩瑩,快看誰回來了,你哥,你哥回來了。」
院子裡一眾親朋指點議論,很快,從屋子裡走出來一個年輕秀麗的女孩,昔日的跟屁蟲小丫頭,早已亭亭玉立,即將嫁人。
「瑩瑩,好久不見。」楚風走向前,出聲道。
「嗯。」
周瑩只是點了點頭,那張秀麗臉上一片冷漠,仿佛楚風只是一個陌生人一般,甚至於,她的眼中,對於楚風還有着一股警惕和厭惡。
仿佛,他這個哥哥,只是一個多餘的人。
楚風心裡萬千句祝福的話,戛然而止。
他忽然覺得,面前的這個周瑩,是那麼的陌生,那樣的遙遠。
「瑩瑩,你怎麼回事。」劉明蘭有些不悅說道,「你哥回來了,你這是什麼態度。」
「那我該怎樣?」周瑩不耐煩的掃過楚風一眼,冷哼一聲:「十年前他一聲不吭說走就走,現在又一聲不吭說回就回,他把家當成什麼,旅館嗎?」
「難不成我還要八抬大轎,歡天喜地的迎接他進門?」
周瑩極為厭惡的瞪了楚風一眼,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她心事重重:這個混蛋,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自己定親的大好日子回來,他什麼意思?
若真是衣錦還鄉,給自己風光捧場也就罷了,偏偏,混成這幅窮酸樣。
這不誠心給自己添堵,讓自己難堪?
「你,你這孩子、、、」劉明蘭很是生氣。
楚風卻是笑了笑,攙扶着劉明蘭說道:「媽,算了,當年離開的確是我不對,瑩瑩怪我,情有可原。」
劉明蘭只是一個勁嘆息,不知該說些什麼。
楚風望向不遠處,周瑩和一眾親朋交談着,遊刃有餘,落落大方,活脫脫一個交際花。
這,還是當初那個只會怯怯躲在自己身後,和男生多說一句話就會臉紅的小丫頭嗎?
楚風莫名感慨一聲:
「物是人非。」
「老頭子,還在那灌你的馬尿,趕緊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