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霆均眼眸一下子就深下去了,俊臉烏黑如墨,連帶着外面的晴空,都蒙上了陰鬱。
但他又不發怒,反而揚起薄唇:「是不是不能人事,要不要我證明給你看?」
曖昧的語氣,顧汐想要聽不懂都難。
她防備地後退了倆步:「你還是好好養病吧,等你出院了,再聊離婚的事,我出去工作了。」
「顧汐!」霍霆均叫住她,這個醜女人,真的那麼不把他放在眼內?
「出院了就離婚。」霍霆均的口吻不容抗拒。
「好,但倆個月內不能公布。」她也立場堅定。
霍霆均睨住她離去的背影,明明那麼的嬌小瘦弱,卻有着一股難以撼動的力量,讓他感覺到她的堅定不摧。
半晌,男人嘴角勾勒出一抹邪魅的笑意。
顧汐,既然你敬酒不喝喝罰酒,那就不要怪我了!
下班時間,護士長突然神色慌慌地把她叫進了辦公室里。
「顧汐,你是不是得罪了8號房的那位病人?」
8號房?霍霆均?
顧汐心下一沉,但還是臉色淡然:「沒有的事,護長,我對病人都一視同仁的。」
護士長鬆了一口氣,隨即又一笑:「沒有就好,他點名要你二十四小時專職看護,在他住院這幾天,你就辛苦點吧。」
裡面那樽「佛爺」喜怒難明,突然點名要顧汐,沒人能看出來他的情緒,所以她才有此一問。
顧汐無語。
「二十四小時看護,他真把自己當殘廢了?」她氣得毒舌。
護士長瞪她一眼:「你這種話說一次就好了,這病人誰都惹不起,連我們院長都要敬他幾分,剛才院長跟我表態,如果你把他照顧得好,你的試用期可以提前結束,立馬轉正!小汐,你媽媽的情況我們都清楚,每個月花在醫藥費上的錢就不少,轉正了之後,你工資比現在高出一半,你的壓力也減輕了不是嗎?」
顧汐眼眸一震。
讓多少實習生戰戰兢兢的考核轉正,醫院卻因為霍霆均而破例。
這個世道就是那麼的現實!也難怪,霍霆均這個名字去到哪裡,都象徵着特權。
「護長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得他服服貼貼的。」
「啊?」
顧汐無害地一笑:「我是說,我一定會把病人看護好的,絕無錯漏。」
「叩叩叩」,顧汐敲響了8號房的門,然後推開。
霍霆均真是個勤勉的貴族,任何時候都不會怠慢他的工作,茶几上堆積着一疊疊的文件,他坐在靠窗的沙發上,長腿搭起,手上拿着鋼筆,在簽名。
窗外的月光,像水銀一般灑在他的肩發上,褪去那層淡漠,勾顯出一絲溫沉,哪怕穿着一身寬大沒形的病號服,但他清貴的氣質卻絲毫不減。
顧汐定了幾秒,抬步走進去,男人頭也不抬,一開口便砸來冰霜:「我讓你進來了嗎?」
她腳步停住了。
只能後退,再輕敲了幾下門,拉長嗓音問:「霍先生,我現在可以進來了嗎?」
霍霆均抬眸,目光悠悠地落在她的身上。
這麼看着,她是真的瘦,瘦得似乎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走,一雙纖白的手拿着小托盤,上面只有水和藥,但已經超出她的承重範圍似的。
他不自覺蹙了眉,聲音沉沉的:「過來。」
顧汐聽話地走來,和他隔了一米:「霍先生,您該吃藥了。」
霍霆均饒有興味地盯住她:「你是顧家的二小姐,為什麼來當個小護士?」
這女人的簡歷他早查過了,專職畢業後跑來這裡打工,跟上着貴族藝術學院的顧夢走着倆條迴然不同的人生軌跡。
顧汐聽出他語氣中的輕蔑。
她直視着他,眼神清亮如水:「顧家二小姐就不能當護士嗎?我在這裡工作很開心,很滿足,無需霍先生操心。」
霍霆均臉色又沉了幾分。
「我自然不會操心你,不過,你姐姐的事,我倒是很有興趣聽聽。」
顧汐表情一愣。
他首先問她的事,然後又問起顧夢,難道是起疑心了嗎?
霍霆均敏銳地察覺她眼中的異色。
「怎麼,你有什麼難言之隱?」
聽說顧家倆姐妹的關係並不怎麼樣,看來還真如此。
顧汐:「你無端端問起我姐姐做什麼?她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
霍霆均想起顧夢,眼眸里那抹一貫的冷漠,不復存在。
他垂眸,薄唇,竟然顯淺地勾起笑意:「當然有關係,她才是我要娶的女人。」
「砰」地一聲,顧汐手中的托盤,掉落地上。
水濺濕了她的鞋面,滲進腳里,明明是溫熱的,卻讓她渾身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