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銳回到別墅時,已經很晚了。
柳詩穎和笑笑竟都還沒有睡,房間還亮着燈。
張天銳換了一套衣服,散去身上的血腥味後,進了母女的房間。
房間裡,笑笑正在乖巧地餵柳詩穎吃糖葫蘆。
「媽媽,好吃嗎?笑笑和爸爸買了好多好多,都是給你吃的哦。」笑笑將一大把糖葫蘆全部放在柳詩穎的床頭柜上。
柳詩穎臉上敷藥包紮着紗布,雖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從她的眼裡可以看出,這一刻,她是幸福的。
張天銳走進房,看着這一對幸福的母女,剛才還森冷的面孔猶如雪融花開,笑了。
「爸爸來了。」笑笑發現張天銳進來,轉身就撲到爸爸身上,讓爸爸抱起來:「爸爸,媽媽可愛吃糖葫蘆了。」
張天銳在笑笑小臉上親了一口,笑着道:「那你就多給媽媽吃些。」
「嗯,媽媽想吃多少,笑笑就給媽媽吃多少。」笑笑很認真點頭。
「笑笑,不早了,跟小春阿姨去休息吧,我跟你爸爸說點事。」柳詩穎從床上坐起來,吩咐道。
「好嘞。」笑笑乖巧點頭:「爸爸媽媽,笑笑不給你們做電燈泡了,要親親的哦,嘻嘻!」
張天銳:「……。」
柳詩穎:「……。」
小傢伙懂的東西還真多。
「笑笑,來,跟阿姨走。」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女保姆被叫進來,抱着笑笑出去了。
小春抱着笑笑一直往外走,走出別墅大門。
「小春阿姨,咱們這是要去哪裡?」笑笑奇怪地問。
這麼晚了,還出去嗎?
「啊?」小春急忙扯了一個謊:「那個……,我帶你去買糖葫蘆啊。」
「我和爸爸已經買了很多了喔。」笑笑認真地道。
「我知道一個地方有更好吃的糖葫蘆,你不想媽媽吃上更好吃的糖葫蘆嗎?」保姆這句話對笑笑很有誘惑力。
「我當然想啦,小春阿姨,咱們快去吧。」笑笑催促道。
「好。」小春飛快地將笑笑抱出去,放入早就停好在外面的保姆車裡。
鑽進駕駛室準備開車的那一刻,小春突然猶豫了一下,一隻手拿出一張懸賞傳單。
借着外面的燈光,懸賞單「一百萬」的巨大金額讓她的眼睛變得炙熱起來。
沈家的懸賞單,抓到韓菲菲及柳詩穎母女任何一人,懸賞一百萬。
一百萬,對一個保姆來說,要做多少年才有一百萬啊。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去他媽良心譴責,幹了!
保姆一咬牙,心一橫,將傳單揉成一團狠狠摔出外面,然後發動車子一踩油門,帶着笑笑絕塵而去,瞬間消失在遠處的黑暗中。
……
柳詩穎的房間裡,張天銳對外面發生的事渾然不覺。
「張天銳,小春告訴我說,這裡是平州最頂級的別墅濱江一號,價值上億,是嗎?」柳詩穎目光死死盯着張天銳,一臉嚴肅:「我想聽實話。」
「是。」張天銳點頭,如實回答。
「誰的?」柳詩穎再問。
「我買的。」張天銳還是如實回答。
「刷。」柳詩穎的目光豁然犀利了一分,也冰冷了一分:「你繼續吹,我聽着。」
張天銳:「……。」
「張天銳,在別人面前吹牛可以任由你吹,但在我面前吹,你不覺得很尷尬嗎?」柳詩穎繼續。
張天銳:「……。」
「你什麼底細,我比誰都清楚。隨手買上億的別墅,身價起碼百億了吧,別告訴我,你現在身價已經過百億了?」
其實,張天銳自己也不知道他現在身價是多少,反正隨手丟出一個億沒困難。
「詩穎,我說的是實話,雖然我不知道自己身價多少,但這別墅的確是我買的。」張天銳很認真地道,表情真摯無比。
「你很讓我失望。」
然而,張天銳的實話,得到的卻是柳詩穎的失望。
「你現在還在騙我。短短六年,一個被人踩在腳底下摩擦的落魄贅婿,突然間成了身價上百億的大富豪,你是坐火箭呢,還是繼承了祖上的巨額遺產?沒記錯的話,你父親也是贅婿,有遺產也是負遺產。」
提到父親,張天銳眉頭一擰。
「對不起,我沒有侮辱他老人家的意思。」柳詩穎抱歉地道:「我只是想讓你認清現實,不要做那種不切實際的白日大夢。」
「人可以窮,但志不能窮。靠欺騙人的手段來裝潢自己,說好聽的是包裝,說難聽些就是打腫臉充胖子,更難聽就是騙子。」
柳詩穎對張天銳的欺騙深惡痛絕。
「六年前你已經騙過我一次,是不是覺得還不夠狠,還想繼續騙我,你怎麼能這麼殘忍?」說這話時,那一雙眼眸淚水滑出,那是心寒失望的淚。
淚水湧出打濕臉上的紗布,張天銳嚇了一跳。
臉上的藥如果被打濕,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詩穎,對不起,別哭行嗎,我錯了,我給你道歉。」張天銳一邊說着,一邊趕緊拿出紙巾給柳詩穎擦眼淚,不能讓眼淚打濕臉上敷的藥。
「別碰我,你這個騙子,滾開!」寒心至極的柳詩穎狠狠將張天銳的手推開,自己奪過紙巾擦眼淚,一邊擦一邊咬牙道:「張天銳,看在笑笑和七妹的份上,我給你一次說真話的機會。」
張天銳內心有種崩潰的感覺。
「呼哧……。」狠狠地做了一個深呼吸,他帶着幾分無奈和苦澀,認真地道:「這別墅是我老闆的,他在外面做生意沒空照料,我既然來平州,他就托我幫照看一段時間。」
要說真正說謊騙人,張天銳人生中,這還真是第一次。
讓他無比鬱悶的是,他既然是被逼着說謊。
「呼……。」柳詩穎停止哭聲,做了一個深呼吸,嘆息道:「張天銳啊,讓你說一句真話還真不容易啊,你早這麼說會死嗎?不騙人,你會死嗎?」
張天銳:「……。」
說真話不信,說假話反倒信了,找誰說理去。
張天銳腦子有些凌亂,哭笑不得。
算了,既然柳詩穎喜歡這種「謊言」,那就隨她吧。
轉念想想,其實也不能怪她。
越了解張天銳以前底細的人,對他現在身份翻天覆地的變化,怕是越難接受和相信。
何況,柳詩穎還是被張天銳「欺騙」傷害最深的人,就更難接受和相信了。
這事,只能慢慢來了。
想通這點後,張天銳也不再執着於真話和假話的問題,現在只有一個原則,只要柳詩穎高興,讓他說鬼話都行。
接着,柳詩穎又問了張天銳這六年來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