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卉被主子身上的氣息駭的不由緊張起來,這樣陌生的主子她從未見過,只覺陰森可怖,她感覺自己的脖子好像被扼住般讓她窒息。

香卉不傻,反而很機靈,即使害怕,她還是忙不迭的道:「小姐,我我,我再去找找看……」

剛剛轉身,她的手腕便被榻上的人握住了,「香卉,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華兮暗怪自己嚇到了這孩子,當下說話的聲音也柔和了不少,將自己身上的氣場也收斂了起來。

香卉偷眼看了主子一眼,感覺和平時沒什麼不同,可好像有有些不同,她也說不上來,但她還是知道小姐剛剛不是對她的。

這樣一想,她反而不害怕了,只是即使主子知道了也是無可奈何,反倒生氣,想到此她便搖頭道:「真的摔……」

「不想我親自去廚房問,你就老實告訴我。」

若是以前,主子聽到她這話定然就裝作她是真的摔着了。

可今天奇怪了,怎麼如此執着?

疑惑的香卉想着抬眼去看,讓她的呼吸一滯,她這才發現,主子是真的變了……她眼裡的威嚴好像比老爺的還要重,面對那無處遁形不容違逆的目光,香卉只能老老實實的將過程說了一遍……

陸華兮自然還記得,她們時長餓肚子,時長去廚房趁人不注意拿些吃食,多數的時候都是自己去,畢竟,就算被廚房裡的人捉到了,也不過就是奚落一頓而已。

而香卉就不同了,所以她儘量的都是自己去偷些吃食回來。

平日裡不到吃飯的時候,她們院子別想吃一口廚房的東西,廚房裡的陳媽媽將廚房看的很緊。

而每到飯點,她們那份往往不是各房主子吃剩下的,便是有的主子點了又不想吃的,到了手裡多數都是冷的少的或是嗖的。

可今日到底還是自己一時疏忽了,她早就發誓,這一世不會讓自己受委屈,自然也不會讓身邊的人受委屈。

看着香卉臉上的傷痕,她壓下即將噴涌的怒火,輕輕的將她拉坐在床榻上,「過來,我看看。」

「主,主子,我沒事的,兩天就好……」香卉被主子突然如此有些不知所措,心裡七上八下的。

「別動!」陸華兮翻看了半天,看着青紫嚇人,好在是皮外傷,但她畢竟是個女孩子,她吸了口氣,「香卉,不如你也去攀個高枝吧,我不會怪你的,你看香草如今在三姐姐的跟前雖然不是大丫頭,可也算是……」

一句話香卉一屁股滑跪在了地上,哭了起來,「主子,香卉保證下次在偷東西的時候一定小心些,你別不要香卉啊,香卉以後一定盡心盡力的伺候您……」

陸華兮被香卉那好像被拋棄一通哭嚎的有些回不過神來,據她了解,這丫頭也不是個愛哭的啊……

她回想着上一世好像在她六歲的時候來到自己身邊的……哦,是了,是娘親將她安排在身邊的,她是怎麼到的娘親身邊的呢?

想起娘親,她一時失了神,眼角酸澀了起來,娘親……

姨娘在她六歲的時候被人捉到和花匠私通,她親眼見到那個赤身裸體的花匠當場被亂棍打死了。

而姨娘哀求無果後抹了脖子,很是被下人議論了一些時日,以前年紀小隻覺得姨娘是自己的恥辱,每逢姨娘的忌日,她都躲在房裡不出去。

可此時想來,簡直滑天下之大稽,從邏輯上講,陸平年輕俊美,風流倜儻,娘親口味得多重會和一個花匠去私通?

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陷害,而當初跟在娘親身邊的蒲媽媽又做了證人,說姨娘和那花匠早有首尾,致使本就薄情寡性的父親深信不疑。

她絕不相信娘親會做這樣的事,無論如何她都會查明真相,還可憐的娘親一個公道,讓那惡毒之人悔不當初!

「主子,主子……」香卉是真的害怕了,見主子只看着她不說話,那眼神,那眼神就好嚇人,「小姐,香卉從來沒想過要攀高枝啊,主子您要相信我。」

陸華兮好不容易從過往中回神,將香卉拉起來,小心的將她胖了一圈的臉上淚痕揩去,認真的道:「我之前說的那話是認真的,不是試探你,也沒有趕你的意思,我是想若是你想過自由的日子,我會想辦法給你賣身契,這點我還是能做到的……」

哪裡想到香卉不但沒有感激,興奮或是歡喜,反而如同看怪獸一般的看着她,不止如此,踮腳還摸上她的頭尖聲道:「小姐,你這是怎麼了?先前香卉就覺得小姐變了,和以前不一樣了,原來你是打着這個主意啊,小姐,你可不能死啊,雖然咱們活的艱難點,可好歹也是活着不是……」

嗯?

陸華兮被她那一驚一乍給鬧的有些跟不上她的節奏,「你……在說什麼?」

香卉眼淚汪汪,「小姐,你不要丟下香卉,香卉想跟着小姐一輩子呢,您再過幾個月就十四歲了,再有兩年就能嫁人了,嫁了人就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我們就能吃香的喝辣的了,你可不能想不開啊……」

陸華兮這才明白,感情這丫頭當她在安排後事呢,頓覺無力,想給她一個爆栗,可是看她那腫成包子的臉還是放棄了,「我只是怕你跟着我太委屈!」

香卉才不管什麼委屈不委屈呢,只聽到主子說沒有趕她的意思便咧嘴傻笑了起來。

其他幾位小姐姨娘那裡的日子的確比自家小姐這裡好過太多了,可哪個不是戰戰兢兢的?主子一個不痛快就拿她們撒氣,都能罰出花樣來。

哪有自家小姐這般大而化之,連斥責她的時候都沒有,就連香草那般背離了主子,主子只嘆息一聲而已再沒提過她,可見主子的心性平和,無論在哪裡也沒有比在主子身邊自在了,她才不要去別處。

陸華兮見此垂了眼,將所有的情緒掩在了眼底,剛剛經歷背叛的她不敢再相信任何人,更不敢投入什麼情感,既然香卉願意在自己身邊就在吧,只要她不背叛自己,她便護好她,絕不會讓她再受委屈。

她什麼都沒有說,只是下了榻趿拉着鞋出了屋門,並非是為了看景致,而是目光四下掃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