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夫人也不知道老夫人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早上她只說陪她出一趟門,到了進山的路口,才知道原來是要去看陸堇彥。

一路上,老夫人不停的盯着她,她沒法拿手機通風報信,讓宅子裡的人做好準備。

看到孫子在冰冷的閣樓里,老夫人的眉頭立刻皺緊了。

「這麼冷的天,怎麼能讓少爺待在這裡?」

還沒待祁曉筠回答,阿梅就搶先說道:「是少奶奶堅持要把少爺搬到閣樓上來的,我們勸過,但她不聽。」

她已經想好了,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祁曉筠的身上,讓她來背鍋。

祁曉筠豈能聽不出來,狠狠的咬了下牙。

她要說出真相,就是扒了陸夫人偽善的羊皮,陸夫人不拆了她的骨頭才怪。

要是不說的話,老夫人就要興師問罪。

阿梅這個龜孫子,明擺着想坑死她!

陸夫人瞪着她,裝模作樣的質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要把堇彥搬到閣樓來?」

她的目光里暗藏警告,她只要說錯一個字就死定了。

祁曉筠深吸了一口氣,「這幾天陽光特別好,我就想着讓堇彥多曬曬太陽。住在樓下出入太麻煩了,閣樓有大平台,隨時都可以出去。雖然這裡沒有暖氣,但陽光照進來暖洋洋的,不會冷,要是陰天沒有太陽,我就會和堇彥搬到樓下去的。」

老夫人的神色依然凜冽,並沒有因為她的解釋而變得溫和一些,她把目光轉向了孫子,她只相信孫子的話,其他人的一個字都不信,「堇彥,是這樣的嗎?」

陸堇彥點了下頭,然後把話題一轉,「奶奶,今天才星期二,您怎麼過來了?」

這半年來,老夫人都是星期天過來,很規律。

不過,從現在開始,她決定改變,免得有人背地裡搞鬼,陰奉陽違。

「以後我想什麼時候來看你,就什麼時候過來,防止某些人提前做準備,糊弄我。」

她的眼風冷冷的掃過大廳里的眾人。

陸夫人雖然表面上裝作一副平靜的樣子,其實心裡很緊張。

老夫人明顯話中有話,難道是誰走漏了風聲,讓她察覺到了些什麼嗎?

管家站在她身後,背心窩都被冷汗浸濕了。

「老夫人,我們大家都盡心盡力的照顧少爺,絕對不敢糊弄您的。」

陸夫人順勢接過話來,「他們要是敢有絲毫的怠慢,我就剝了他們的皮。」

老夫人低哼了一聲,把旁邊的助理叫了過來,「把少爺的褲腿撩上來,我要檢查一下他的腿。」

陸堇彥微微一震,不明白老夫人的意圖,「奶奶,我的腿還是老樣子。」

老夫人拍了拍他的肩,「讓奶奶看看,你的腿沒事,我才能放心。」

助理掀開蓋在他腿上的毯子,撩起了他的褲腿。

祁曉筠每天早上都會給他針灸,雖然用的是最細的銀針,但難免還是會留下微小的針眼。

老夫人的火眼金睛一下子就瞧見了,「這些針眼是怎麼回事?你們誰吃了雄心豹子膽,敢拿針扎少爺!」

她幾乎是在咆哮,看着寶貝孫子的腿,她心疼的要命,怒火也更盛,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阿梅立刻道:「老夫人,我們什麼都不知道,是少夫人扎的,是她虐待少爺。」

祁曉筠渾身掠過了劇烈的痙攣。

這下子她明白老夫人的來意了,是衝着她來的。

八成是有人跟她告黑狀了。

陸夫人幽幽的瞅了她一眼,目光暗藏鋒利,「曉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祁曉筠咬住了唇,全身的神經繃得緊緊的,五臟六腑都擰絞了起來。

她努力的想要保持平靜,想要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來,但腦袋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出來,無論怎麼說都是死。

她該怎麼辦呢?

老夫人摟住了孫子,「堇彥,你告訴奶奶,這個惡毒的女人是不是拿針扎你?」

陸堇彥抱住了頭,露出一副極為痛苦的神色,「奶奶,我的頭好疼,我不記得了,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他像是在逃避些什麼,但實際上是在替祁曉筠開脫。

因為他不管怎麼說,祁曉筠都會倒霉,唯一能做的就是迴避,三緘其口。

老夫人唯恐他又犯瘋病,連忙抱住了他,安撫他的情緒,「想不起來就別想了,交給奶奶處理。」

她憤怒的瞪着祁曉筠,厲喝一聲:「跪下!」

祁曉筠跪了下來,恐懼從她的背脊蔓延到了四肢百骸,讓她的膝蓋止不住的微微顫抖。

老夫人的五官在暴怒中扭曲着,猙獰而恐怖。

「你這個毒婦,才嫁進來沒幾天,就敢對少爺下毒手,你是活膩了吧!」

她揚起手,一個巴掌朝祁曉筠扇了過去。

她用力很大,祁曉筠被打倒在了地上,臉頰腫了,鮮血從嘴角流溢出來。

陸堇彥看着她,臉上像戴了一個冰雕的面具,封住了所有的表情,唯有睫毛微微的顫抖了下。

他不能動,如果這個時候出來阻攔,她才是真的死定了。

祁曉筠從地上爬了起來,恢復了跪姿,頭垂得低低的,一句話都沒說。

這次,她是啞巴吃黃連,所有的苦水,都只能往肚子裡咽了。

在老夫人看來,她是默認了,怒火更盛,猛力的一拍桌子,「上家法!」

那條專門為她準備的,長長的,瘮人的鞭子被拿了過來。

挨一下,不死也得脫層皮。

老夫人命助理剝去了她身上的羽絨服,只剩下一件單薄的襯衣。

「給我打,狠狠的打!」

鞭子揮動了起來,在半空中耀武揚威,仿佛隨時準備奪走地上那條卑微的生命。

祁曉筠絕望的閉上了雙眼。

「唰」一鞭子落下,皮開肉綻,血腥味漫出……

劇烈的疼痛讓祁曉筠一陣痙攣。

陸堇彥緊緊的盯着她身上的傷,手指暗暗攥成了一個拳頭,似乎在積聚力量,要隨時爆發一般。

當鞭子再次揚起的時候,他徹底的繃不住了,將手邊的茶杯扔到了地上,渾身灌滿了力氣,一心只想救下祁曉筠,卻不想倏的一下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所有人都驚呆了,尤其是王珍。

助理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目瞪口呆的望着陸堇彥,「少爺,你能站起了?」

陸堇彥也很驚訝,腿像被打了雞血,突然就有了力氣,這個反應讓他有些興奮,難道腿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