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壁城的師父是武安公的養子,因此手中也有雪參玉露的方子。

他花了重金,耗時兩年多才湊齊各味藥材,並托林芯研製出了一瓶雪參玉露,打算送給楚雲菡做生辰賀禮。

「讓你送就去送,不要多嘴。」

那日他被怒氣沖了頭腦,下令責罰楚雲苓二十藤鞭,冷靜下來仔細想想,這樣的刑罰對於一個女子來說着實太重了。

她本來就長的丑,要是連身上也留了疤,那就更沒一處可看的了,蕭壁城嫌棄地想。

何況她替燕王解決了寒毒之擾。

「那楚二姑娘……」

蕭壁城淡淡地道:「她用不上這種東西。」

喬燁示意陸七,「有王爺的保護,楚二姑娘不會受傷,隨我去取藥吧。」

陸七隻得同喬燁去拿藥,面色很不高興。

「喬大人,你說王爺是不是受虐狂啊?」

喬燁瞥他一眼,「管好你的嘴,別胡說八道。」

「我沒胡說!王妃對王爺又打又罵的,方才還在燕回閣發火,差點把案幾都掀了,王爺竟然沒有責罰她!」

喬燁把裝有雪參玉露的盒子塞給陸七,「王妃替燕王殿下驅治寒毒,是大功一件,王爺自然不會與她計較。」

「那楚二姑娘呢?」陸七實在不懂,「王妃栽贓夜宴上的事是楚二姑娘所為,王爺一向最是在意楚二姑娘,這次怎會無動於衷!」

還把如此名貴難得的雪參玉露給了王妃,明明兩天前,王爺還恨不得殺了她呢。

喬燁沉默了,其實這點他也想不明白。

……

陸七把雪參玉露送到攬清院的時候,老遠就聞到了濃郁的飯菜香味。

廚房顧及着雲苓有傷在身,做的飯菜都頗為清淡,陸七來的時候,雲苓正對着滿桌佳肴大快朵頤。

他咽了咽口水,抬頭望着房梁,強迫自己不低頭去看那一桌美味。

「稟報王妃,王爺派屬下來給您送藥。」

真香啊,這是清燉排骨!

「這是什麼藥?」雲苓拿起那木盒中的小瓷瓶,習慣性地強化嗅覺聞了聞其中成分。

陸七望天,「雪參玉露。」

真香啊,這是豆腐鱸魚湯!

「外敷……還是內服?」聞着像外用藥,但看陸七咽口水的樣子,雲苓有些不確定。

陸七繼續望天,「內……啊不,外敷!」

真香啊,這是紅棗煲烏雞!

「什麼功效?」

陸七還在望天,「治外傷,可止痛,抹上後傷口結痂時也不會癢。」

真香啊,他好餓啊!

「我收下了,替我轉謝你家王爺。」

「那屬下便告退了!」

陸七轉身走得飛快,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撲到飯桌上去。

雲苓疑惑地看向冬青,「靖王府的侍衛都跟蕭壁城一樣,喜歡拿鼻孔看人嗎?」

冬青的注意力卻都在小瓷瓶上,神色驚喜,「小姐,這可是雪參玉露啊!王爺竟把如此名貴的傷藥贈予您!」

到底是一日夫妻百日恩,王爺並非傳聞中那樣冷酷無情。

雲苓在腦海中搜尋了關於傷藥的記憶,明白了這玩意兒是稀罕物,造價不菲。

她神色微緩,蕭壁城這人雖不討喜,倒也並非無可取之處。

打開瓶塞,淡綠色的凝液如同玉脂,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傳來,雲苓迅速聞出了幾種主要的藥物成分。

這玩意兒着實不錯,但還有可以改良的地方。

雲苓決定把配方推導出來,改良過後壓低成本,再高價賣出好好賺它一波!

飯後,冬青替她抹了藥,果然舒緩許多。

雲苓閉上雙目養精蓄銳,明日回門還有場硬仗要打。

……

翌日清早,喬燁便按照要求備好了馬車。

冬青特地拿來了面紗,雲苓嫌礙事不願意戴,也不顧旁人異樣的目光。

等擺平了文國公府的事,再治這臉上的毒斑也不遲。

她喚退陸七,親自扶蕭壁城上了馬車。

蕭壁城不喜歡女人靠近,往日陸七不在身邊時,唯有楚雲菡能夠靠近他。

與楚雲菡身上淡淡的藥香不同,楚雲苓身上有一種柔暖香甜的氣息。

他不知道是不是抹了胭脂水粉,但比往日聞過的那些香料好聞,並不讓人反感。

「我話先說在前頭,今日回門,王爺就是再厭恨我,也得做出與我相敬如賓的樣子來,哪怕是在你的小青梅面前。」

雲苓語氣中帶着笑意,說出的話卻全是警告威脅。

「王爺若不配合我,燕王那後兩針我就不扎了。」

蕭壁城倒沒生氣,眉梢微挑。

「我從來不知,你性子竟如此刁鑽難纏。」

成婚這三天來,着實顛覆了以往對她的印象。

「我很刁鑽難纏麼?」雲苓疑惑不解,「旁人都說我是組織里最謙遜有禮,儒雅隨和的人。」

老一是朵不折不扣的毒蓮花,美則美矣,看到就讓人發怵。

老二是個武痴,堅信男人只會影響拔劍的速度,遇事能動手絕不逼逼。

老幺又懶又饞,臉皮厚的像城牆一樣,十足的潑皮無賴。

唯有她見誰都會微笑,走到哪裡都叫人如沐春風,人見人愛。

雖然,這只是雲苓的錯覺。

蕭壁城眼角抽搐,這女人全身上下哪裡能跟儒雅謙遜掛上鈎。

「組織?」

「哦,我是說我們師門。」

那個挨千刀、該背時的哈皮組織。

想起從小相依為命,幾度出生入死的三個姐妹,雲苓的心情不免低落。

蕭壁城覺得她話中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你師父還有徒弟?其他人也同你一樣醫術高超麼?」

他等了半天,雲苓卻不說話了,馬車裡的氣氛似有些低沉。

蕭壁城能察覺到,她的心情不大好,既然不願說,他也不會多問。

畢竟,他和楚雲苓的關係不怎麼樣。

馬車緩緩在文國公府停下,雲苓扶着蕭壁城下了馬車,意外地在門口碰見了楚雲菡。

楚雲菡身邊站着一個青衣男子,那是她親大哥楚雲澤,二人正在送行一個錦衣華服的男人,臉色都不大好看。

循着腦海中的記憶,雲苓認出那華服男人是封左相的嫡孫封言,當今皇后的侄子。

此人家族權勢滔天,素來行事囂張霸道,慣有京城第一惡少之名,無人敢惹。

更重要的是,這傢伙也喜歡楚雲菡,跟蕭壁城是死對頭。

「這不是我大周戰神靖王爺麼,幾日不見,近來可好啊?」

封言轉身看見蕭壁城和雲苓,微愣了一下,滿眼幸災樂禍和嘲諷之意。

「聽聞前幾日王爺成婚,可封某着實不解,楚雲苓這等丑絕京城的無鹽女怎配得上堂堂大周戰神,聖上賜婚何意,不知能否為在下解惑?」

封言明知故問,給身後護從使了個眼色,想要一唱一和當街給蕭壁城難堪。

雲苓正心情不好,恰逢他往槍口上撞,當即口吐芬芳。

「嘴巴這麼臭,你從小吃屎長大的吧。」

話一出口,眾人皆是臉色驟變。

還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和封言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