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出租屋。
葉父打開門以後,扭頭對着楚梅婷歉意的一笑:「對不住,家裡有點亂,平時沒空收拾。」
「不礙事的。」
楚梅婷清秀溫婉的臉頰上,流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
一室一廳的房子略顯狹窄,雖說家具陳舊,但是非常乾淨,一看就是有人經常打掃。
「小婷你先坐,我幫你泡茶。」葉父彎腰拿着水壺去燒開水。
楚梅婷搶先拎起水壺:「林叔叔,您的身體不好,趕緊休息吧,我去燒水。」
她說完就拎着水壺走進廚房,一點不見外。
葉父看着她的背影,眼神中流露出滿意:「哎,這楚姑娘的脾氣真好,溫柔又賢惠。」
他不由得又想起強勢的趙雪月,和葉非談了幾年的戀愛,就來過家裡一次。
結果只停留不到三分鐘,接個電話便匆匆離開。
葉父又不是傻瓜,當然能看得出趙雪月不加掩飾的嫌棄。
水燒開了,楚梅婷泡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雙手端給葉父。
葉父表情有片刻的失神,今日原本在婚禮台上,拜完天地以後,就會給父母奉茶……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
葉父強打精神,接過熱茶:「小婷,多謝你送我們回來,一會我做幾個菜,吃完飯再走吧。」
「林叔叔,您身體不好,多多休息吧。」楚梅婷溫柔的一笑:「今天嘗嘗我的手藝。」
葉父哪好意思讓客人動手,撇了一眼葉非:「你還愣着幹嘛,去給梅婷搭把手。」
兩人並肩走進廚房,葉非洗菜,楚梅婷擇菜,搭配的相得益彰。
葉父看着兩人忙碌的背影,眼神中流露出複雜,自言自語的感慨:「這樣的小日子過起來,真比什麼都舒坦。」
有對比才能看出差別。
與趙雪月的盛氣凌人,楚梅婷就像是溫暖細潤的春雨,悄無聲息沁人心脾。
只是從她一舉一動就能看得出來,這素質和教養並非小門小戶。
葉非真能配得上嗎?
廚房。
楚梅婷將菜遞給葉非,欲言又止的說道:「葉非,你真的不再考慮考慮嗎?和雪月這麼多年的感情,沒有什麼誤會是解不開的,吃完飯咱們一起回去,坐下來好好談談。」
「沒什麼好談的。」葉非平靜的語氣中,帶着冷漠。
「我可以容忍她瞧不起我,但是絕對不會允許對我父親無禮。」
當看到佝僂身體的父親,他對趙雪月的感情,就已經完全死了。
他真心一片的付出,換來的只有冷漠與白眼。
或者說,趙雪月自始至終與他都沒有什麼感情。
所謂的這場婚姻,只是選一個方便控制的傀儡,好繼承家族的股份。
趙雪月真正要的,是一條被踩碎了自尊的狗。
楚梅婷看到葉非眼神的冷漠,心中暗自嘆口氣。
他和趙雪月已經徹底不可能了!
兩人共同忙碌中,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很快就做好。
葉父今天胃口格外的好,一連吃了兩碗,連連誇讚楚梅婷的廚藝。
飯後,楚梅婷陪着葉父聊天,直到太陽西斜。
「林叔叔,您好好休養身體,過幾天我再來看您。」楚梅婷彬彬有禮的告辭。
「好,有空常來玩。」葉父滿臉笑容,眼神就像是在看兒媳婦,越看越順眼。
楚梅婷俏臉微紅,心中像是小鹿亂撞,沖葉非點點頭,便逃一般的離開了。
嘭!
門關上以後,房間內只剩下父子倆。
「跪下!」
葉父臉上的笑容一下消失,眉頭緊鎖。
葉非雙膝撲通一下跪在地上,表情中帶着堅定。
不論父親說什麼,他也不會和趙雪月結婚。
葉父雙眼失神的望着窗外,語氣幽幽:「小非,當年我們從燕京離開,你可還記得你曾發的毒誓?」
葉非神情一怔,眼眸深處閃過冰冷,緊緊的攥着拳頭,一言不發。
葉父長長的一聲嘆息,佝僂的身軀越發矮小,身上像是扛了千萬斤的重擔。
「咱們葉家以醫藥傳家,世代懸壺濟世,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身體,活不了太長時間。」
「你就算是和趙雪月結婚,拿到二十萬把我送上手術台,也絕對治不好。」
「我沒多少日子,你還年輕,不值得為了這點錢,把一輩子都陷進去。」
葉非頭垂的更低,眼神中流露出森然的寒意。
他拳頭越捏越緊,猛然的抬起頭:「爸!你根本就沒病,是大伯給你下的毒!」
啪!
葉父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摔了一地的碎片。
他眼神中流露出震驚,難以置信道:「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曾經血淋淋的一幕,又仿佛浮現在了眼前。
八年前京城葉家祠堂中,他發下毒誓,此生不再使用葉家醫術,並且自願服下慢性毒藥。
以此來換得兒子的一條命!
當時還年幼的葉非,絕不可能知道這件事情。
葉非一把扯下了脖子上的一枚玉佩,遞到父親面前。
「爸,你還記得媽媽給我的玉佩嗎?」
葉父神色流露出刺痛,這是亡妻貼身陪嫁的玉佩,他又怎麼會忘?
葉非攥着玉佩,一縷縷幽藍色的光芒散發出來:「爸,三個月之前,我不小心割破了手掌,把血撒在了玉佩上,沒想到裡面竟然封存着醫術傳承。」
葉父吃了一驚。
當年妻子非常重視這塊玉佩,沒想到其中竟然別有洞天。
他伸手試了試,只覺得有一股玄妙至極的力量,卻什麼也看不到。
看來玉佩已經認主,除了葉非之外,其他人就算拿到了也沒什麼用。
一想到逝去的亡妻,他不由得老淚縱橫,久久說不出話來。
葉非握住父親的手,眼神激盪。
「爸,有了這塊玉佩中的醫術,天下沒有什麼病是我治不好的。我保證一年之內,帶着你重回葉家,把當初那些將我們趕出家門的混蛋,統統的踩在腳下!」
「將我們曾經失去的東西,全都一件一件的拿回來!」
對於那些殘忍冷酷的族人,葉非心中只有刻骨銘心的痛恨。
迫使父親服毒,這筆賬總有一天要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