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葉非哭笑不得,張嘴正要解釋。
突然,遠處傳來聒噪的驚呼聲,葉非立刻扭頭望去,只見許多人圍在一起,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他顧不上和王叔說話,放下筷子大步走過去。
只見在人群中間,一個老人倒在地上,嘴巴里吐着白沫,渾身不停的打着哆嗦,臉頰隱約透露着一股不祥的黑氣。
孫昕芳單膝跪倒在地上,雙手在老人的胸口不停的按壓,努力的進行着救治。
「爸,你別嚇唬我,快醒一醒!」
一名中年婦女神色焦急,嘴裡不停的呼喊。
旁邊站了個男人,手裡不停的打着電話,嘴巴里還罵罵咧咧。
「你們這什麼垃圾醫院?這麼久了,一個救護車都派不過來,別跟我說什麼堵車,我要告你們草菅人命!」
這時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哪個路上都堵得水泄不通,除了飛機之外,什麼車都趕不過來。
孫昕芳半跪在地上,不停的使用着心肺復甦,體力消耗極大,額頭上全是豆大的汗珠。
老人的情況極其不樂觀,呼吸變得越來越微弱,枯瘦的臉頰上全是鐵青。
中年婦女急的原地亂打轉,兩隻眼睛瞪着孫昕芳,氣惱的埋怨道:「你到底會不會救人?我看電視上演的,都得對着嘴巴吹氣,你趕緊吹氣!」
孫昕芳被她愚蠢的話,逗得哭笑不得,作為急診科的主任,難道還需要別人來教她怎麼救人?
她懶得搭理這個蠢貨,渾然當做沒聽見,繼續進行心肺復甦的按壓。
中年婦人見她不說話,一下子就惱了,指着孫昕芳的鼻子,罵罵咧咧道:「你不會救人就滾一邊去,你再這麼按下去,我爹身體就算沒事,也非被被你按死不可!」
周圍響起竊竊私語的聲音,對着孫昕芳指指點點,表情流露出懷疑。
「我是醫生!」孫昕芳無奈的解釋道。
「真的假的?」中年婦女一臉的懷疑。
孫昕芳還沒來得及解釋,突然倒在地上的老人,渾身劇烈的抽搐起來,嘴巴里的白沫越冒越多。
「爸!」
中年婦女慘叫一聲,彎腰抱着老人,顫抖的手在鼻子附近摸了摸,頓時淚如雨下。
旁邊的男子心有戚戚,拍了拍婦人的肩膀,低聲的安慰道:「老婆,你別太傷心,節哀順變……」
「我節你個頭!」
中年婦人破口大罵,轉身一臉憤恨的瞪着孫昕芳:「你根本就不會救人,把我爸給害死了,賠我爸的命!」
「對啊,不會救人,你瞎折騰什麼。」
「一條人命就這麼被耽擱了。」
「真的是害人不淺。」
周圍響起指責聲,孫昕芳氣得肺都要炸了,她在醫院工作多年,救過的人不計其數。
剛剛的救治一點問題沒有,只是老人的身體太虛弱,實在是沒有回天之力。
孫昕芳冷着臉解釋道:「我真的是醫生!你父親去世我也很傷心,但他是身體太虛弱,跟我的救治沒有關係。」
「你放屁!」
中年婦女指着她的鼻子罵道:「我爸平時沒有病,身子骨硬朗的很,剛才你那麼用力的壓,不出事才怪,賠我爸的命!」
她伸手拽住孫昕芳的衣服,不依不撓的撒起潑來。
孫昕芳平時在醫院,根本沒遇到過這情況,一時之間手足無措,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我爸被你害死,不賠錢今天別想走,大家都是證人。」
中年婦人扯住孫昕芳的胳膊,粗着嗓門四處大喊。
這裡本來就是繁華的鬧市街,來來往往閒逛的人很多,立刻就有不少人圍了過來。
孫昕芳極力的辯解,可她平日裡除了鑽研醫術,跟人打交道的機會並不多,哪裡又吵得過潑婦,被氣的面紅耳赤。
圍觀的人並不清楚事情的經過,聽了中年婦人.大嗓門的講述,便一同指責孫昕芳。
「我真的沒有做錯……」
孫昕芳鐵青着臉,用力的攥緊拳頭,內心之中無比的委屈。
「我爸被你按的都吐白沫了,你還狡辯?你怎麼這麼臭不要臉!」中年潑婦罵罵咧咧。
中年男子緊跟着說道:「對啊,大傢伙都親眼看見,本來你不救,我岳父沒準還能活着。」
兩個人只顧着吵架,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躺在地上的白髮老人,身體還在無意識的抽搐。
只有葉非掃了一眼,嘴角流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你把我爸給害死,賠我們三十萬,不然你就等着坐牢吧。」中年婦人說出了自己的條件。
孫昕芳被氣笑了:「原來你們這麼不依不饒,就是為了坑錢?」
「你說話別這麼難聽!」中年婦女眼神發虛,色厲內荏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不然你就等着坐牢吧。」
孫昕芳面露猶豫,這畢竟不是在醫院,又沒有監控設備。
如果對方真的死咬一口,事情鬧大以後,說不定對醫院都有影響。
三十萬雖然不是個小數目,但是她工作倒是攢了不少的錢,湊一湊還是能拿得出來。
孫昕芳思量片刻,準備拿錢消災,並且下定決心,以後再也不在路邊救人了。
「一分都不用給!」
忽然,一個冷靜的聲音傳來。
所有人齊刷刷的看去,葉非不急不忙地從人群外走了進來。
中年婦女神色陰沉,惱怒道:「你是哪根蔥,在這裡胡說八道什麼?我爸被她害死,不賠錢就等着坐牢吧!」
孫昕芳神色緊張,壓低聲音無奈的說道:「葉非,還是算了吧!這件事不能鬧大,賠點錢拉倒。」
「孫主任!」
葉非神色嚴肅:「這不是賠錢的問題,而是不能助長這種歪風邪氣!如果要是開了這個頭,以後人人效仿,醫生還怎麼敢放心大膽的救人?這樣下去只會導致更多的悲劇發生。」
孫昕芳神色一愣,看向葉非的目光,多了幾分欣賞。
如今社會人情冷漠,做好事卻要擔心被栽贓陷害。
這種歪風邪氣只要有了一回,以後效仿的人數便會增多,給居心叵測的人可乘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