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寒簡直不敢相信她會動手打他,這個蠢女人一直都被自己牢牢掌握在手裡,只要給她幾句甜言蜜語,就是叫她干下那些不要臉的事,她都不會有絲毫怨恨,反而甘之如飴地為他所用。

如今竟當着宇文嘯的面打他,這是何等的羞辱?

他當下狂怒地道:「你打我?你瘋了嗎?」

落蠻俯身,雙手撐在椅子的扶手上,逼近了他,聲音冷冽地道:「我平生最恨你這種利用女人的偽君子!」

她長發垂下掩住了冰冷碎裂的眸子,只在亂髮之中發出幽幽的冷銳,仿若鬼魅一般,竟叫宇文寒心裡陡然一震。

落蠻猛地轉身,她知道宇文嘯就坐在對面,想起他放火燒凌雲閣之殘毒,不惜賠上秋蟬的性命,她就滿心的憤怒,「還有你……」

冰冷的視線落在了宇文嘯那張冷峻嚴肅的臉上,她震駭當場,竟下意識地雙腿合攏,舉手行了一個軍禮,脫口失聲,「甄……」甄將?

宇文嘯眸色如墨,眼底不興一絲波瀾,就那麼靜靜地看着她,不厭惡也不仇恨,仿佛眼前此人和他無半點的關係,甚至她的震駭也視若不見。

耳邊響起了肅王妃冰冷不耐的聲音,「把她拖出去!讓她看着秋蟬被杖殺庭前,以儆效尤!」

有婆子進來拽住落蠻的手臂往外拖,她心底震駭至極,渾身已經失去了力氣,任由她們拖行,眼睛卻依舊死死地盯着宇文嘯,腦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浮現出一張熟悉的面容,眼底有即將噴薄而出的淚水被她強行壓下。

直到傳來秋蟬的悽厲的哭聲,落蠻才回過神來,猛地回頭,卻見秋蟬被摁在了地上,十餘府兵湧入,其中兩名府衛執着板子,打在了秋蟬的臀上,秋蟬痛得幾乎昏死過去,雙手握拳顫抖,慘叫連連。

落蠻目赤欲裂,大喝一聲,「住手!」

無人會聽她的話,倒是方才被她打了一巴掌的宇文寒,如今卻愈發有恃無恐起來,喝道:「打,往死里打!」

落蠻見他眼底儘是得意與猙獰的歹毒,心頭大恨,甩開了婆子便疾步過去奪了府衛的杖,於手中一揚,怒道:「退開,都給我退開!」

那府衛見她面容兇狠,額頭還有血水滲出,甚是恐怖,一時也不敢上前去。

落蠻盯着肅王妃,怒聲道:「人命在你們眼裡,就這麼一文不值?她是我的侍女,就算她有罪,也輪不到你們處置。」

這人命論在肅王妃和眾人聽來,是何等的可笑,她甚至都沒接話,只看着宇文嘯,緩緩地道:「嘯兒,那秋蟬是陪嫁丫頭,府中其他人處置總歸不合適,你帶回去杖殺了也好,賜綾了也好,但萬不能讓她活着,此事必須由她承擔攛掇之罪,方能洗你的屈辱,如何?」

落蠻執着杖棍,透過滿臉的猩紅看着他,真的很希望他會為他們主僕說一句話,如此,才不負他這張與甄將如此相似的臉。

但她失望了。

聽得宇文嘯淡淡地道:「但憑母妃處置便是。」

肅王妃唇間噙了一抹滿意的笑,眸子轉而一狠,「既然如此,那就拖開世子妃,繼續打!」

落蠻急了,沖宇文嘯大喊,「你不要信她,什麼攛掇之罪?這事本就是他們母子設計害你的,叫你一怒之下殺了我得罪了我父親,從此兩家交惡。」

肅王妃笑了起來,看着宇文嘯,眸子卻異常地森冷,但唇邊那一抹笑沒有褪去,「嘯兒,此等荒唐的話,你信嗎?你覺得母妃會害你嗎?」

宇文嘯眼底幽深,唇角微彎,「自我十歲,便是母妃撫養我,母妃怎會害我?」

肅王妃輕輕地舒了一口氣,「那就好,母妃還怕你信了這些無稽之言,會與母妃生分呢,蘇國公怎會教出這麼一個女兒來?當日你生母袁氏尚且知道羞愧而死,她竟是半點不知悔改,母妃若要把她送到姑子庵去,你可有意見?」

宇文嘯眼底寒芒倏閃,卻依舊淡淡地道:「一切憑母妃做主便是!」

落蠻簡直不能置信地看着宇文嘯,天下間怎麼會有這麼愚蠢的男人?白長了這麼一副和甄將相似的俊美容貌,卻遠不如他萬分之一的聰敏果敢。

好,一堆爛人,一個都指望不上,她只有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