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睡之症,只求一睡,身為醫者,我不過是如她所願意,有何不可?」
她還挺理直氣壯,謝千雪只問她,「可你如她願的代價是她要付出生命?」
「本王不懂,」一直端坐高位的閻司禮,皺起眉,聲音不大,卻一出言,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引了過去,而他只淡淡抬指指向女病患,「她不是吃了昏藥,也迷不倒嗎?」
白芝蘭向來不會放過任何和閻司禮搭話的機會,「這昏藥,是芝蘭特質,藥性極強,但患者服用不僅沒有任何副作用,還能修生養息,一枚價值萬金。」
「呵呵,」謝千雪冷笑,「不過是摻了雪谷的冷雪花籽,可冷雪花性寒,和這位患者的陽體相衝,這點,作為醫師,你明明很清楚,卻為了比醫,給她餵下!」
白芝蘭的臉色出現一絲慌亂,卻想到什麼似地,轉向對外界的風波無一絲反應,只是愁苦的臉上,越發悲戚的女患者,「如果睡一場好覺的代價是你的命,你願意嗎?」
女病患長長嘆口氣,「我願意。」
「看,」白芝蘭挑眉,嬌俏地笑了,「她自己願意的。」
謝千雪慢條斯理地挽起了衣袖,一邊走向女患者,一邊淡淡地陳述事實,「不是她願意,是你自己醫術差。」
「那我問你,」她在施針前,看向女患者,「如果我不僅可以讓你天天睡好覺,還能讓你好好活着,你願意嗎?」
女患者只一隻正常的眼裡現出一點光,怕碎似地,忽明忽暗,「如果可以選擇,誰不願意好好活着呢。」
「好,」謝千雪笑了,「如你所願。」
「我試過了所有的法子,」白芝蘭臉上已經出現了怒色,「要是能讓她活着,我怎會出此下策,實在沒辦法。」
說着,她環視一周,朝向她投以不滿意不贊同,甚至是譴責目光的醫師們,大聲質問,「站着說話不腰疼,有本事你們治好她啊,要不是我出手,你們甚至都迷不倒她!」
對上她視線的醫師們,雖然不忿,卻不得不低下頭,因為事實的確如此。
「她睡着了!」
「睡得好香!」
台下觀眾,突地有人驚呼道,等醫師們轉頭望去,才發現謝千雪已經收針,而女患者臉上掛着恬靜的笑容,像是在做一場人人艷羨的好夢。
「什麼時候?怎麼施針的?」
被白芝蘭的質問,吸引注意力的醫師們,面面相覷,眼裡是同樣的疑惑和不解。
而方無世已經快步走到謝千雪面前,滿面驚艷之色,「那便是失傳已久的引陽針法嗎?」
見謝千雪點頭,他才連連拂須,驚喜不已,「果然名不虛傳,出神入化!」
「有生之年,能見一次引陽針法,哪怕此刻逝去,老朽也死而無憾。」
「你做了什麼?」白芝蘭在給女患者診完脈後,一向驕傲自信的臉上,終於顯出一絲頹色,「竟真的治好了她?!」
「她用銀針從空氣里引出了陽光,」閻司禮勾唇笑了,眼裡竟有一絲與有榮焉的傲色,「給患者做了針灸。」
「竟真的是引陽針法!」
白芝蘭走到謝千雪面前,面色鐵青,「你究竟是誰?」
「我早就說了,」謝千雪眯眼笑了,「我是鬼醫的又一關門弟子,雪谷醫仙的師妹,所以醫仙會的引陽針法,我才會啊。」
「倒是你,願賭服輸,白芝蘭,你根本就不是雪谷醫仙。」
於是,在方無世宣布謝千雪是勝者,是新一代的神醫之後,白芝蘭被閻司禮派人,押入了典獄司。
一切塵埃落地,謝千雪在眾人的恭維敬仰中,緩緩離場,比醫大會圓滿結束。
離場前,她的視線又在魏國使者們的身上轉了一圈。
「沒有魏延厭。」
在她使出引陽針法之後,仍然沒有引得魏延厭現身,他究竟是根本沒來,還是躲在人群中伺機而動呢?
謝千雪猜不出來,卻不妨礙她的警惕之心,越發高聳。
被方無世,魏陽等一群老頑童,硬拽着吃了一頓飯,說是醫學泰斗們一起討論醫術,實則是謝千雪單方面解答他們一堆在醫學中遇到的疑難雜問。
等謝千雪好不容易拜別他們,已經被纏得滿身是汗,回到燕王府,已經月上柳梢。
所以以為全府已經入睡,卻在府里遇到了閻司禮,是謝千雪萬萬沒想到的。
「你不會在等我吧?」
「誰說本王在等你,」閻司禮別過臉,「本王只是出來散散步,正好遇見你。」
謝千雪看着,站在到她暫住院落必經之口的閻司禮,又看了看月光都黯然入睡的天色,不禁汗顏,「好吧,你繼續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