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落想逃,可她現在夾在石縫裡,根本躲無可躲!

野豬張開它的血盆大口,露出獠牙向着沈星落皮細肉嫩的臉蛋就要啃過來。

沈星落慘叫一聲,下意識地閉眼,心想她的生命真的到頭了。

緊接着,又是一聲慘叫,但這慘叫分明不是出自她的喉嚨。

沈星落驚魂未定,睜開眸,竟看見一抹熟眼的身影正在跟野豬展開肉博!

之所以說是肉博,是因為他手上沒有任何的武器!

是薄北城!

有好幾次,她看見那頭健碩兇猛的野豬快要一口咬到他薄北城的身上,卻被他一次又一次地翻到身下,拳頭如雨點般落在野豬的要害處。

很快,他便占據了上風,野豬的慘嚎響徹山林。

薄北城這時矯健地騰出一隻手,從口袋裡掏出一支手槍,「砰」地一聲,這頭雄壯的野豬就這麼死在薄北城的槍下。

這時,薄北城一手拿着槍,一腳踩在野豬的屍體上,眼中逼人的寒光掃向它那群躲在暗處伺機而動的同夥。

那些野豬看見頭領就這麼慘死,再被薄北城凜人的氣勢一嚇,紛紛作鳥獸散。

危機完全解除,薄北城把手槍「嗖」地一下,裝回口袋裡,轉身向沈星落走來。

此時天邊掛着一輪彎彎的半月,朦朧的光線罩在他的身上,他像是踏着月光降臨的天神。

走近時,沈星落完全看清他的模樣,他英俊絕倫的臉龐染着野豬的血,身上價值不菲的西服儘管被野豬爪子撕得到處破爛,卻有一種凌亂別致的氣質,像個野外伐戰的貴族王子,雄糾糾大殺四方。

有那麼一瞬間,沈星落的心弦不自覺地叩動了一下。

這個可怕的念頭下一秒便被她的理智勸退。

薄北城有心愛的女人,你可千萬不能對他心動,更何況他是個吃人不吐骨的魔鬼。

薄北城沒察覺沈星落微妙的心理活動,他步至她的面前,俊臉沉得可以,正想劈頭就罵她蠢,竟然跑進山林里來送死?

到了喉嚨的話在他目光落在她受傷的大腿時,莫名地被卡住。

他語氣涼涼地揶揄:「還不出來?真想留在這裡餵豬?」

沈星落剛剛對他建立起的些許好感一秒清空。

果然,這男人就是個魔鬼!

沈星落提起腹部的核心力量,小心翼翼地將身體從石縫中脫離。

「噝!」

稍一用力,她腿部的傷口就有撕裂的感覺,疼得她嘶牙咧齒。

看着她倔強的小臉,薄北城從鼻腔里哼出一聲:「屁大的本事沒有,倒先學會離家出走了!」

沈星落正想反駁他,面前卻遞來一隻寬實的大掌。

她驚奇地抬眸看着他冷峻的側顏。

他沉着聲道:「別磨磨蹭蹭的,我的時間很寶貴!」

沈星落這時候也不擰了,把小手搭在他的掌心處,他五指一緊攏,將她整個人拉出。

她疼得倒抽一口冷氣。

薄北城一把鬆開她的手,一副幸災樂禍的姿態:「這就是你衝動的懲罰。」

今天的事情他已經了解得清清楚楚,她明明可以忍一時之氣,等他回家再定斷,卻偏偏說走就走。

沈星落剛要說出嘴的一聲「謝謝」被生生地逼了回去。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今天她的確有想遠走高飛的衝動,但爸爸還在醫院裡,沒老太太的允許誰也不能帶他走,她根本不可能真的一個人離開。

而當時的情況,如果她不暫時假意離開,陳菁會放過她?

說不定會對她動私刑,那她會死得比跑進這裡更快!

她哪知道這片山林里竟然會有那麼兇猛的野獸!

沈星落不服氣,但看見他流血的手,想到他剛才為了護她而跟野豬博斗受傷的,她又頓時沒了底氣。

他能來救她,已經是大發慈悲,被他數落幾句她也忍了。

她咳了一下,說道:「今晚你救了我,所以你那晚冤枉我的事情就一筆勾銷,不過我要申明,今天的事我是被陷害的,我沒有摔破奶奶的佛像!」

她不喜歡欠別人的,尤其是他!

但話音剛落,突然感覺腳底一涼。

低頭一看,竟然是一條又長又粗的蛇蜿蜒在自己腳邊,扁扁的頭部高仰着,吐着粉紅色的蛇信子,對着她雪白的腳脖子垂涎欲滴。

「啊,蛇!」

沈星落平生最怕的就是蛇,求生欲令她猛地往旁邊的男人身上一跳,雙手死死箍牢在他的脖子上。

薄北城差點被她箍到窒息,雙手托着她的翹臂往上一提,這才呼吸順暢回來。

身上儘管多了一個「掛件」,動作仍十分敏捷,他後退倆步,抬起長腳往蛇那邊一踹,蛇身被踢起,趁機伸出手將蛇的七寸緊緊地捏住。

沈星落嚇得胡言亂語的:「蛇大哥,你別咬我!要咬就咬薄北城,他養尊蓄優的肉更香血更甜啊!」

薄北城:「……」

真是好心被雷劈!

他內心的惡魔都被她氣得跑了出來,把蛇頭懟到了沈星落的面前:「還以為你真天不怕地不怕,原來你怕它?當初你殺保羅和希臘的狠勁去哪了?」

看着這可怕的蛇頭,沈星落頓時臉無血色,直接把臉蛋埋進他脖子裡去。

還不忘罵他:「薄北城你有病啊!?」

「呵,我有病?把你和它關在一起過夜如何!」

「我服輸!薄總裁,薄少爺,薄大哥!你快把它弄遠點,我害怕,嗚嗚嗚……」

把她拿捏在手,薄北城一件一件地翻舊帳。

「前幾天你說誰『不過如此』?」他氣定神閒地問。

沈星落欲哭無淚:「是我的錯,我有眼無珠,你很英明神武,你是男人中的男人,沒有人比你更棒了!」

「剛才你說什麼恩怨一筆勾銷?本少爺聽不明白。」

沈星落咬牙切齒,但在極度恐懼之下還是認了栽:「是我不自量力,我沒資格跟你算帳,行了吧??」

薄北城聽得滿意,於是便把蛇往遠處狠狠地一甩。

「蛇扔掉了,現在你可以從我身上下來了?」

他說話時嘴巴離她的耳朵很近,熱氣噴在了她的耳窩裡。

沈星落一愣,察覺現在倆人的曖昧姿勢,雙手立馬鬆開,落地的瞬間傷口的撕扯又疼得她臉部變形。

這時,薄北城的手下終於循着聲音找到這邊來。

「少奶奶的腿受傷了,我背她離開吧。」手下說道。

眼看着這位男性手下就要背起沈星落,薄北城突然吼道:「住手!」

他這一聲嚇了手下和沈星落一跳,同時警惕地東張西望,以為野豬群去而復返。

未見周圍有任何動靜,手下問他:「少爺,怎麼了?」

「我說,不用你背。」薄北城一字一頓。

「可是夫人的腿傷成這樣,自己走路會很危險吧,一不小心便會摔到山腳下。」

手下看着沈星落流血的腿,又看看崎嶇的山路,作出判斷。

沈星落以為他還故意想折磨自己,正想說一句:不背就不背,我自己還走不出這片山林了?

卻見薄北城彎下了他矜貴的長腰,用命令的口吻:「上來!」

沈星落和他手下嘴巴都張成了「O」字型。

在她猶豫的時候,聽見薄北城的警告:「再磨蹭我把你扔進蛇洞裡!」

那她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沈星落趴在他的背上,感覺他的步伐如履平地,非常的穩,莫名地一有絲安全感爬上心頭。

第一次覺得,這個男人也並非那麼的無情、那麼的壞。

「薄北城。」

月下光,她突然喊他的名字。

「嗯?」

他淡淡地應了一句,聲音聽不出情緒。

「你是相信我的吧?我真的沒有摔壞奶奶的佛像,我雖然很氣你,可絕不會傷害奶奶。」

要不然,他那麼冷酷無情一個人才不會來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