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橫渡緩緩點頭。他和顧一鳴朋友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聽顧一鳴在他面前提過他的身世,顧一鳴將自己的心事隱藏得極深,往往這樣的人,內心都藏着深深的悲傷。他不說,他不想拆穿;他願意說,他也洗耳恭聽,他們都是有秘密的人。

顧一鳴放下手中的高腳杯,緩緩嘆了口氣:「其實,我小的時候過得很幸福,比任何同齡人都要幸福。可能是老天覺得這樣的幸福太過暴殄天物,所以收回了。」

顧一鳴原本笑着的臉上嵌着濃濃的悲哀,人生最大的悲哀就是子欲養而親不待。

顧一鳴的語氣沉沉的,像是被千金巨石壓着一般:「我父母死的時候,眼神那麼掙扎,表情那麼痛苦,我父親似乎想跟我說點什麼,可是他嘴不停地動,就是說不出話,他只能用手指在我掌心比劃,可是我卻看不懂他的意思,你知道我是什麼心情嗎?」

顧一鳴頓了一下,眼神更是哀傷:「那時的我是那麼無助,想要抓住身邊的救命稻草,卻怎麼也抓不住。那是我第一次感覺到害怕,原來失去至親,是那麼叫人悲痛。我爸爸死了,我媽媽一頭磕在我爸爸的病床前,一句遺言都沒有留給我,可是我看到她在哭,她哭得那麼傷心,那麼悲痛,表情那麼決絕,幾乎肝腸寸斷。那時候我才知道死亡的意義。人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