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鑽心的冷。

洛喬一靠在浴缸邊上,冷熱交替中,也不知道怎麼就睡了過去。

就這樣在涼水中泡了一整夜,隔天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臨出門前,還是特意跟張媽說了一句,「知深昨晚早早出去,一夜沒回來,不知道幹什麼去了,我不等他了,先去上班。」

她才不關心顧知深幹嗎去了,只是想讓張媽跟老太太說一聲。

昨晚兩人沒睡成。

跑路的也不是她。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離開顧家的,站在工作室門口時,盛曉月看到她蒼白的臉色嚇了一跳,「你昨天晚上幹嘛去了?怎麼搞成這個樣子?」

她連忙上前扶住了搖搖晃晃的洛喬一,卻試到她的身上格外燙手,「你怎麼發燒了還往這跑?!我送你去醫院。」

洛喬一虛弱無力的擺擺手,「不去了,我想回家睡會,你送我一趟。」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手下意識捂了一下肚子。

那裡是她無數次打促排針的地方,最後一次從那裡出來,她現在聽見醫院就犯噁心。

兩人多年閨蜜,盛曉月立馬就反應過來,「不去就不去,我送你回去。」

她心疼的摸了摸洛喬一的額頭,連忙放下手中要緊的工作直接驅車將她送回了公寓。

一邊給她倒水,上躥下跳找退燒藥,一邊追問, 「是不是顧知深欺負你了?好好的人去了怎麼回來成這樣了?」

洛喬一不想給盛曉月添堵,什麼也沒說,「沒事,可能昨晚沒蓋好被子,着涼了。你先回去吧,我一會吃點藥就好了。」

說到這,她強撐着睜開眼睛,「我好不容易把那些訂單還回來,你不在我不放心,你快回去。」

泡了一夜涼水換來的兩千萬,成本直線飆升,一定不能再丟了。

盛曉月張了張嘴,心疼的要死——洛喬一這人,物慾真的很低,得要被逼成什麼樣,才會把錢看這麼重要?

最後一咬牙,掏出手機,「我現在就回去,放心吧。」

「你好好躺着等會兒,我跟我哥說了,他在來的路上。」

……

洛喬一是被敲門聲吵醒的。

她想起盛曉月說讓哥哥盛子凡來照顧她,估計是到了,再不想動也掙扎着從床上坐起來去開門。

開門的瞬間,對上了一雙熟悉的桃花眼。

眼前人也是嚇一跳,難以置信的看着她,眼神里的光芒也從期待變成了徹底的茫然,「嫂……嫂子?你怎麼在這?不不不,怎麼是你?」

沈寬愣了一會兒才合上驚掉的下巴,將剛準備自信跨入家門的腳收了回來。

「我自己的家我怎麼不能在,你怎麼找這來了?」一股寒氣從門外襲面而來,洛喬一縮了縮脖子往裡側了側身,給沈寬讓出了一條道——她不想站在這挨凍,也不能把沈寬放在這晾着。

「沒想到你跟深哥都結婚這麼久,還玩兒金屋藏嬌這一套啊。」沈寬看着她虛弱蒼白的臉沒再多猶豫,尷尬的笑着側身擠了進去,看着眼前不大的小三室,眉毛都皺起來,就是原本一臉期待和興奮,現在不自覺的收斂起來,變成了恭敬。

「那個,盛子凡跟你是什麼關係?」沈寬試探着問。

「他是我閨……我老闆盛曉月的大哥。」洛喬一險些說漏嘴。

「那個……你的車修好了吧?」洛喬一趕緊轉移話題,猛起床後感覺頭有點眩暈,往後稍稍的倚着牆,強打起精神看着眼前的人。

「那個都是小事,深哥呢?他怎麼不來照顧你?」 終於弄懂了他們之間的關係,沈寬鬆一口氣,追問了一句。

不提這個名字還好,一提起這個名字洛喬一就想到昨晚上二人曖昧的畫面。

想到他接了通電話就火急火燎出去的模樣。

馬德,狗男人。

洛喬一冷着臉,「我怎麼知道?」

「我去給你倒杯水,坐坐你就回去吧,我沒什麼事,辛苦你白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感到身上的不適加重,洛喬一實在是沒有精力周旋。

她端起桌子上的玻璃杯,就轉身往廚房走去。

「砰! 」

廚房一聲清脆的玻璃破碎聲響。

沈寬連忙將手機扔了衝到廚房,看到洛喬一已經暈倒在地上,她纖細的胳膊被玻璃劃傷,斷線的紅色血珠沿着傷口滴落在地上,綻成一朵血花。

「臥槽……嫂子!」

沈寬也顧不上什麼兄弟妻不可欺,上前晃了晃洛喬一的肩膀,卻被滾燙的溫度驚得縮回了手。

造孽!

沈寬趕緊將地上昏迷不醒的人兒橫空抱起,出了房門。

將洛喬一塞進副駕駛後,一腳油門揚長而去,完全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一抹熟悉黑影。

盯着遠去的紅色法拉利,陰影處的人才動了動。

「顧……顧總,那好像是沈總。」

站在顧知深身後的宋襄,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他黑沉的臉,「我、我們還上去嗎?」

顧知深抬眸冷冰冰的看着沈寬揚長而去的車,眸底深處儘是薄涼,連帶周圍的氣溫都降低了不少。

「回去。」

半響才發出一聲命令,助理認命,發動車子,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