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市人民醫院。

「吱…」

看着床上的人渾濁的目光,林攸寧輕嘆了一口氣,心疼地說:「媽,你怎麼還沒休息?」

眨了眨眼睛,看清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兒回來了之後,林母艱難地問,「你怎麼才回來?」

以前她每天都會來一趟,昨天怎麼沒有來?而且今天也過來的這麼晚。

「我昨天去和朋友玩了,喝了一點小酒,然後不小心在朋友家裡睡着了。」見母親一直盯着自己,她只能幹巴巴地解釋道。

原諒她實在是不怎麼會說謊,只能這樣說,好在林母並沒有懷疑。

「以後少喝點酒。」只是說這一句話,好像就已經用盡了她的全部力氣,林母帶着氧氣罩,輕喘着粗氣,胸膛上的起伏異常明顯。

秀眉微鎖,難道是病情又加重了嗎?

她邊幫母親順着氣,邊說:「媽,你覺得怎麼樣了?」

「媽沒事,就是有點困了……」

話音未落,林母就已經睡着了。

那一瞬,她竟然有一種母親將要離開自己的恐懼感,眼裡的淚差點沒一瞬間湧出來。

看着母親安詳的睡眼,她心裡不禁越發地難受起來,如今工作丟了,母親的身子也愈來愈不好,該怎麼辦吶?

一定會有辦法的!

她在心裡暗暗給自己打氣,所以,媽媽,你一定要等我,等我賺夠錢,給你做手術!

替母親理了理被子後,她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嚇!」

剛轉身就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一臉不耐煩的醫生,她差點沒嚇昏過去,忍不住驚呼出聲。

「醫生,我媽……」

還不待她說完,醫生的話就猶如倒豆子似的,傾盆地向她倒了出來。

「醫藥費該交了不?住院費該交了不?你到底打算拖多久啊?!」

「那個……醫生……能不能……」兩隻手侷促地交搓在一起,她祈求道:「能不能再寬限我幾天?」

現在她是真的沒有錢,交不起這麼昂貴的費用。

「你說說,寬限你多少天了?錢呢?錢拿來了嗎?」醫生冷笑着看着她,說:「我看你呀,還是買個棺材省錢,醫藥費、手術費什麼的,就都不用愁了。」

「啪!」

她的手都在顫抖着,不知道是疼得,還是被氣得,清亮的眸子冷冷地看着醫生,像是被逼急了的野獸,憤怒道:「你再說一遍!」

她可以忍受別人對她的侮辱,但她絕不能忍受別人說母親,母親是她最大的逆鱗,為此,她可以什麼都不顧。

「你竟然敢……」醫生抬眸看她,卻在看到她嚇人的眸子時,失了音,只能色厲內荏地說:「我告訴你,林攸寧,這個周末你如果再交不上錢,就帶着你媽給我滾出醫院!」

說完,醫生就大踏着步走了,只是那模樣怎麼看,怎麼像落荒而逃的模樣。

幾乎是在他離開的瞬間,她的身子就一下子癱軟在了地上,愣愣地看着自己發紅的右手,空洞的眼睛逐漸變得兇狠,什麼白衣天使?

白衣惡魔還差不多!

剛剛那個醫生不走的話,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耳邊的話一遍遍地迴蕩着,現在,她身上沒有一毛錢,工作也丟了,今天都已經是周三了,她上哪去籌這麼多錢?!

心臟像是被一團陰雲籠罩,難受地她喘不過氣來。

難道真的要帶着媽媽離開嗎?

不!

眸色逐漸變得堅定,那麼多年的難關都挺過去了,這次肯定也一樣,她一定要讓媽媽做上手術,讓媽媽好起來!

臉上的恐懼逐漸褪去,秀眉微蹙,現在最主要的是要去哪裡賺錢?

據她所知,來錢最快的也就只有那一個地方了,可是……

上次,她打了客人,經理肯定不會放過她,也不知道,如果她過去了會發生什麼事情。

不管了,清亮的眸子逐漸變得堅定,只要能幫媽媽集齊手術費,她什麼都無所謂!

Grace酒吧內,一如既往地熱火朝天,年輕人在舞池中盡力地釋放着自己的熱情,紙醉金迷的味道充斥着整個空間。

一切和她離開時沒有什麼兩樣。

站在酒吧內,看着眼前的一切,林攸寧忽然有片刻的恍惚,覺得一切都還是以前的模樣,仿佛她這幾天經歷的都是一場夢。

可是,一道尖厲的聲音突然出現,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你還敢回來?!」

看着不遠處穿着西裝,踩着細高跟的經理,清亮的眸子閃了閃,她喊道:「經理。」

細高跟鞋在她的面前站定,經理的臉色說不上好看,但也不算難堪。

畢竟林攸寧的姿色在這裡是數一數二的,她還要靠着她來賺錢,當時因為打了客人而抓她,也只是做做樣子而已。

還不待林攸寧說她這次過來的目的是什麼,一個穿着暴露的女人就過來打斷了她的話,陰陽怪氣地道:「這不是我們清高的寧寧嗎?怎麼回來了呀?難道是發現外面的男人還是不如王先生的活兒好?」

說完,女人還順帶着嬌笑了幾聲,聽在她的耳中甚是諷刺。

貝齒緊咬着下唇,雖然她很想上去將那個女人的嘴巴給縫起來,但是她不能。

她已經站在了這裡,不能再後退一步,媽媽還等着她籌錢做手術呢,所以她必須要收斂一下自己的性子了。

纖長的睫毛顫了顫,像是沒聽到那個女人的挖苦似的,她小聲地說:「經理,我還想再這裡繼續工作,你看可以嗎?」

縴手在身側緊握成拳,明明這裡的空氣很涼爽,但是她手心裡的汗卻是一陣接一陣,不停地冒出來。

看着她緊張的模樣,經理不緊不慢地開口,「你可是有黑歷史的人,在我這裡打了客人,你覺得誰還會要你?」

頓了頓,經理又繼續意味深長地說:「更何況,你能夠為我帶來什麼利益?」

看着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知道她想得是什麼,咬了咬下唇,她艱難地開口,「我可以答應你做任何的事情!」

說完話後,她感覺聲音都不是自己的了,閉了閉眼睛,待眼裡沉痛的神色褪去後,她才重新睜開了眼睛,變回了一如既往清亮的顏色。

她知道,如果想多賺錢,肯定是要付出點代價的,畢竟世界上沒有白吃的午餐,更何況還是這麼多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