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尋歡是被敲門聲驚醒的。他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連忙爬下床,打開房門一看,齊源站在房門外。

「小楚,都快要九點了,你怎麼還不起床練功?」

楚尋歡這才發現,天色早已大亮。昨晚他思緒如潮,一直到天快亮時才睡着,沒想到睡到這麼晚。連忙穿衣洗漱下樓,餐桌上還給他留着一籠湯包、兩個雞蛋和一碗薏仁紅棗粥,只是都已經涼了。他也不在意,狼吞虎咽地吃了,剛放下碗筷,魯媽就走了過來,冷冷地說:「跟我來健身房。」

魯媽和於嬸既要負責夏家人的一日三餐,還要做保潔工作,工作量本來就有點繁重,現在因為楚尋歡的到來,還要監督他練功,無疑增加了她們的工作量,難怪魯媽的臉冷得像塊鐵板似的。

健身房裡有各種健身器材,但楚尋歡學習的模特教程,是用投影儀把影像資料打到銀幕上,讓他跟着學。魯媽早已給他準備好了,打開投影儀和音響設備,視頻教程從分解動作開始。

魯媽不再說話,在門口的牆邊一站,用手示意楚尋歡可以跟着學了。

分解動作從模特的眼神開始,到抬腿、起步、胯部的擺動幅度,再到腳步的距離控制、落腳點的精準把握等,都講解的十分細緻,但遠遠比不上部隊中軍訓那麼高標準、嚴要求。楚尋歡跟着示範做個幾個動作,說實話,要掌握起來並不難,但他總覺得彆扭,身體扭來扭去,惺惺作態。學了半個多小時,越學越沒勁,說:「魯媽,我可不可以休息一下。」

魯媽早就看出他堅持不下去了,說:「不行,琪琪說過了,練滿一個小時可以休息十分鐘,你才練了多大一會兒,就喊累啊?」

「我倒是不累,只是感覺你一直站在那裡挺累的,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如果你真這麼想,那就好好練吧,早點練成,我們就可以早點交差,否則,明天還得陪你站在這裡。」

魯媽這麼一說,楚尋歡都不好意思找藉口了。只得硬着頭皮又練了半個小時,實在練不下去了。而且,不知怎麼搞的,以前在部隊時,一口氣走十幾公里的野外訓練都不會覺得腿酸,今天就這麼扭了幾下,就感覺渾身都酸,也就不再徵求魯媽的意見,像堆爛泥一樣,往地板上一躺,大聲說:「我不練了,一個大男人,走路屁股扭來扭去的,這是誰想出來的?」

魯媽也不勸他,任他想怎樣就怎樣。楚尋歡在地板上躺了一會兒,自己都感覺有點不好意思,就站起來又練了一陣;沒過多久,又感覺很沒勁,就又躺在了地板上。他就這麼練一會兒、躺一會兒,直到於嬸來叫他們叫午餐。

吃過午飯後,楚尋歡再也不想去練什麼模特步了,他決定等夏琪琪下班後向她攤牌,自己實在不是當模特的料,如果她不答應,大不了捲鋪蓋走人。

魯媽和於嬸也看出楚尋歡不是當模特的料,況且她們陪着他練了一上午,站得腰也酸了,也就懶得再理會他。

楚尋歡百無聊賴,坐在後院的金銀花架下,坐着坐着,竟然靠在桌子上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感覺耳朵里痒痒的,一下子就驚醒過來,一抬頭,就看到一張臉。一張女生的臉,美的像天使一樣。

他一下子就呆了,腦中一陣恍惚,把眼前的絕世容顏和記憶中的影子重疊起來,情不自禁地大叫了聲:「小滿……」

「小滿?」那女生歪着腦袋想了下,烏黑明亮的大眼睛,長長的睫毛,美得簡直像個芭芘娃娃,說,「小滿?這名字挺好聽的,是你喜歡的女生嗎?」說完後笑了,露出潔白的牙齒,兩邊嘴角露出淺淺的酒窩。

那女生十七、八歲的模樣,腦後扎着一條馬尾辮,上身穿着帶領帶的白色花邊短袖襯衫,下面是一條大格子短裙,襯衫胸口處繡着「四方外國語學院」的字樣。她手中拿着一朵金銀花;她剛才就是用這朵花撓楚尋歡的耳洞。

楚尋歡看清眼前的女生還是個在讀書的中學生,感覺有點難為情,忍不住摸起了鼻子。

女生瞪着眼珠子,把楚尋歡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滿臉好奇地問,「你是誰啊?難道是我琪琪姐的男朋友?」

「你是誰?小美女,長得這麼漂亮,可不應該隨便和男生搭訕。」

「我叫秦朵兒,琪琪是我的表姐,他爸爸是我的二舅舅,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女生巧笑嫣然。

「我叫楚尋歡,你表姐讓我做她的男模,但是我對男模一點都不感興趣,不想練功,就躲在這裡偷懶。」面對這麼清純可愛的小女生,楚尋歡可不想說假話,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個清楚。

秦朵兒大笑起來,說:「原來你也和我一樣啊,哈哈,做沒興趣的事,超級沒勁,真想不明白,我表姐最近怎麼也變得和我媽一樣俗氣,總是讓別人做他們不喜歡的事。」

「你媽逼着你上學,但是你只想玩,對讀書一點興趣都沒有,對不對?」

「是啊,所以我逃學了。」

「但是你不敢回家,怕被你媽媽念叨,只能溜到你表姐這裡來避難。」

「是啊,又被你猜到了。」秦朵兒在楚尋歡對面的椅子上坐下,被他猜中了心事,她顯得十分開心。

「本來你也不敢來這裡,剛好你舅舅和舅媽出國去了,你琪琪姐又十分寵你,是不會向你媽媽告密的。」

秦朵兒越發開心了,大叫:「是啊,是啊,你連這也猜得到。」

楚尋歡笑着說:「我以前讀書的時候也經常逃學。」

「真的啊?那你逃出來後,一般會去哪裡?遊戲廳嗎?」

「我家在農村,哪裡會有遊戲廳、網咖這些好玩的場所,我一般會躲在田裡睡個午覺,或者去果園裡偷吃果子,有時也會去河邊釣魚。」

秦朵兒開心地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大叫:「太好了!你什麼時候帶我去,我也要嘗嘗偷果子吃的味道!」

楚尋歡笑了,說:「那是小時候不懂事,才會胡鬧,怎麼可以去偷別人家的東西呢?再說,我如果帶你出去,肯定會被人揍死。」

「誰啊?誰敢這麼大膽揍你?」

「有啊,有很多,你長得這麼可愛,在校園裡肯定有許多喜歡你的男同學吧?他們看到我和你在一起,還不會揍死我?」

秦朵兒大笑起來,很認真地想了一下,點頭說:「是有這個可能。」

楚尋歡樂了,他發現和秦朵兒天真爛漫,看着她臉上純真的天容,他竟然就想到了老家山溝里的泉水。「所以啊,你總不能為了一次貪玩,而讓我搭上一條命吧?」

秦朵兒開心地又哈哈大笑起來,她開朗、活潑,還能說會道。

楚尋歡發現和這小女生挺投緣的,兩人在一起竟然有着說不完的話題,從她的學校,說到他的家鄉;又從她的愛好,說到他在部隊中的故事……

他已經知道她是天語情懷公司老總夏雲藍和秦川的女兒,今天在上高三,和大多數的女生一樣,喜歡追星,她目前最喜歡的明星是火星男孩組合。

兩人在後花院中說話,一直說到了晚餐時間。秦朵兒不想回學校,就和楚尋歡他們一起吃了晚飯。

夏琪琪今天加了一個多小時的班,回到家時,已經是晚上七點多鐘。她一進門,就看到秦朵兒和楚尋歡坐在大廳的沙發上聊得正歡,不由地眉頭一皺,問:「朵兒,你又逃學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