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他的目光已經變得柔和了不少,卻更加讓人覺得恐懼。

穆唯一心裡仍舊在打鼓,她的話簡少寒似乎根本就沒聽進去,她根本就看不出簡少寒的心思,他到底是怎麼想的穆唯一也不敢隨便猜測。

眼前這個人,穆唯一根本就不了解,他們之間只是做了一場交易,不曾有過去,不會有未來,僅此而已。

「把手拿開。」簡少寒的聲音沉穩,他突然說話時,穆唯一似乎被嚇了一跳,他下意識地瞥了一眼穆唯一的表情。

這幅像是做錯了什麼的模樣,認真擺出來的認錯態度,還真是有些好笑。

穆唯一低着頭,任由簡少寒的手指在她身上遊走。和往常不一樣,簡少寒的動作並沒有讓穆唯一感受到侵犯的意圖。

她反而更加不明白簡少寒想做什麼。

「這裡疼嗎?」簡少寒用食指按了一下穆唯一頸椎,穆唯一雖然不知道他想做什麼,還是乖乖的搖頭。

簡少寒的手指往下挪了些位置,「這兒呢?」

穆唯一依舊搖頭,她背對着簡少寒,看不到簡少寒的表情就沒有辦法判斷他現在的情緒,感覺到簡少寒的手還在往下滑去,穆唯一有些慌亂地回頭,「我身上不疼。」

她想要抓住簡少寒的手,反而被他給抓住了。

根本沒辦法阻止簡少寒的動作。

「為什麼暈倒了。」簡少寒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一如既往的冰冷,叫人根本聽不出他的任何情緒。

「可能是因為……」穆唯一想要找一個理由搪塞過去,她就是太困了所以暈倒過去這樣的說法根本沒辦法讓人相信,而且……這樣說的話,就像是在控訴簡少寒昨天的所作所為一樣。

他要是一氣之下又讓她站一晚上,穆唯一的身體可承受不住。

「在怨我?」簡少寒敏感地察覺到了穆唯一的情緒,作為主人,他還是相當了解穆唯一的。

穆唯一趕緊搖頭,就算真的怨他,也不可以承認。

「簡,簡少,你這是要做什麼……」主導權完全交到別人手上,任何人都會驚慌,只是穆唯一的驚慌程度更高一些。

簡少寒也不糾結於剛剛那個話題,他似乎真的只是為了給穆唯一檢查身體,沒有其他的任何意圖。

反倒是穆唯一自己想多了。

簡少寒回想起自己一進門就看到穆唯一倒在桌子旁邊時的心悸,認真給穆唯一做完檢查,將人打橫抱到床上放着。

穆唯一閉緊眼睛,所以說,什麼檢查身體都是藉口,到頭來簡少寒還是為了……

她又想咬住下唇,嘴裡卻突然被簡少寒塞進了什麼東西。穆唯一睜開眼睛,發現簡少寒居然把手指塞到她嘴裡,她瞪大眼睛,根本不敢咬下去。

「把你這個一緊張就喜歡咬自己的習慣改了。」簡少寒盯着她,緩緩地俯身下來看着穆唯一。

見她終於老實了下來,簡少寒鬆了一口氣。

「今天,你就在這裡睡。」簡少寒將穆唯一攬到自己懷裡,下巴枕着穆唯一的頭頂,嗅着她身上好聞的味道,簡少寒緩緩閉上了眼睛。

穆唯一還沒反應過來,什麼時候簡少寒居然把外套給脫了,突然被人抱着睡覺,她很是不習慣。

一起睡覺?

簡少寒是認真的?

穆唯一還是忍不住地懷疑,可簡少寒像是真的困極了想要睡覺,沒過多久呼吸就變得平緩。被他緊緊抱着的穆唯一根本就不敢動,僵持了好一會兒,最後穆唯一還是敗下陣來,慢慢閉上了眼睛。

她也沒必要想那麼多,總歸……只要是簡少寒想做的,就算穆唯一反對也沒有用。既然他要她陪他睡覺,那就睡吧。

這還是媽媽出事以來,穆唯一第一次做了這樣一個好夢,夢裡媽媽抱着她輕聲哄她睡覺,那樣真實的溫暖溫度,好像她又回到了媽媽的懷抱。

穆唯一忍不住更加靠近那個溫暖的源泉,在媽媽的懷裡又蹭了蹭,她緊緊地抱住媽媽的腰,嘴裡喃喃:「媽,我好想你……」

簡少寒垂眸看着自己懷裡的人兒,這丫頭,居然把他當成了母親。

嫌棄穆唯一黏得太緊,簡少寒將她推開一些,沒想到下一秒她又帶着哭腔纏了上來,「媽,你別走,我會乖乖的……我以後真的會乖乖的。」

「真的?」

簡少寒食指輕輕戳着穆唯一的臉頰,她看上去有些委屈,微微噘着嘴,帶着些撒嬌的意味。

「嗯……」穆唯一的聲音帶着重重的鼻音,說完又往簡少寒身上纏緊了些,腦袋在他胸前蹭了蹭,露出滿足的笑容。

簡少寒點點頭,單手摟住穆唯一的腰,在她耳邊低語,「你最好牢記你今天說過的話。」

穆唯一已經沉沉地睡了過去,夢裡她和母親在一起帶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像小時候一樣,我在媽媽懷裡聽她講故事,那些原本穆唯一已經聽厭了的故事,在這個夢裡,顯得格外珍貴。

她忍不住想要離媽媽更近一點兒,再更近一點兒,可是媽媽還是離她越來越遠……

穆唯一從地上起身,努力地跑着向前追趕,可怎麼也抓不到,還被突然出現的藤蔓僅僅的纏住了四肢。

那樣粗壯有力的藤蔓把穆唯一緊緊的拉扯住,手臂上全是摩擦出來的血痕。

穆唯一掙扎着,吼叫着,也無力着……最後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媽媽離開她。

就像那天回家,她看着媽媽落在自己面前。

鮮血濺在臉上的感覺似乎依舊存在。

「啊!」穆唯一突然驚醒,差點撞到簡少寒的下巴,這才發現自己被簡少寒摟在懷裡,像是哄小孩一樣有些彆扭地拍着她的背。

「我……」

「做噩夢了。」簡少寒見她已經醒了,有些疲憊地揉了揉額角,這丫頭睡覺未免太不老實了,也不知道夢到了什麼,掙扎得格外厲害。

最可怕的是,她掙扎得這麼厲害,居然沒把她自己給弄醒。

倒是苦了簡少寒,一晚上都沒怎麼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