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伯從裡面走了出來,朝着蘇東俊拱了拱手,「蘇公子,這位姑娘,的確會醫,剛才還醫治了一位棘手的病人。」

「既然如此,那便勞煩姑娘,李大夫了。」蘇東俊拱了拱手,頗為客氣地說道。

一行四人前往蘇府,到了蘇府後,陌小雲這才得知,原來蘇東俊的父親是咸豐城的縣尉。

着實想不到蘇東俊是個官二代,進了蘇府後,陌小雲四處打量了一下,相比他們所住的木屋,簡直是別墅和土房的差距。

不過陌小雲堅信,她和蕭文天遲早也會住上這樣的府邸的。

想到蕭文天,陌小雲看向了自己身側,從剛才到現在一言不發的蕭文天,見他面色似乎有些不好,便道,「蕭文天,你怎麼了?」

「沒事。」蕭文天微微搖了搖頭。

陌小雲握住了蕭文天手腕,指尖搭在了他的脈搏上,脈象平穩而有力,並沒有生病,不由得瞥了瞥嘴,奇怪的傢伙。

蕭文天暗自嘆了一口氣,這丫頭就沒看出來,他不喜她與其他的男子太過熟絡嗎?

在蘇東俊的帶領下,幾個人徑直去了縣尉,蘇成的臥房。

蘇東俊推開了門,一股湯藥的味道撲面而來。

「爹,我又請了大夫來。」蘇東俊大步流星地走到了榻邊。

陌小雲邁步進了屋子,四處打量了一下,隨即看了看榻上躺着的中年男子,依稀聽到他因為難受而發出的哼聲。

陌小雲聞了聞,屋內除了湯藥的味道,還有一股醺艾草的味道。

陌小雲對於這味道並不覺得有什麼不適,但蕭文天卻有些不適的皺起了眉心。

李仲伯走到了榻邊,給蘇成探了探脈。

陌小雲也走了過去,李仲伯掀開蘇成腰際的衣衫,露出了傷患處。

陌小雲一瞧,唇角微揚,信心滿滿,還以為是什麼疑難雜症那,原來就是蛇盤瘡啊。

她也理解為何蘇東俊會說,請了很多大夫都對此束手無策。

蛇盤瘡顧名思義,像是蛇一般盤在病患的身上,而這蛇盤瘡是由起初的一點逐漸擴大,到最終若是蛇盤瘡盤成了一周,這人怕是要去見閻王了。

李仲伯看了看,便讓開了榻邊的位置,看向了陌小雲,「姑娘,你來看看?」

陌小雲點了點頭,上前又仔細看了看,確認無疑,就是蛇盤瘡,便將醫治蛇盤瘡需要的東西告知了蘇東俊。

「就這些東西了,去準備吧。」蘇東俊應了一聲,連忙依照陌小雲所說的,前去準備。

「姑娘,看得出這是什麼病症?」李仲伯開口問道。

「這個是蛇盤瘡……」陌小雲毫不吝嗇的將此病的病理告知了李仲伯。

李仲伯聽後,恍然大悟,對於陌小雲愈發的敬佩,「想不到姑娘,年紀輕輕在醫術方面,竟造詣如此之深,在下佩服。」

「哪裡哪裡,李大夫嚴重了。」陌小雲謙虛地說道。

很快,蘇東俊便拿着準備好的東西回來了。

陌小雲開始給蘇成醫治着蛇盤瘡,大展身手,令蘇東俊刮目相看。

「好了。」陌小雲在拔掉最後一根銀針後,便站了起來,「這個蛇盤瘡需要慢慢醫治,還有平日飲食……」

陌小雲又叮囑了一些注意的事宜。

「今日天色已晚,不妨姑娘和公子,就在府里歇下,明日也便於為家父醫治。」蘇東俊瞧了瞧外面的天色,便提議道。

陌小雲一想到要來回走那麼遠的路,便點頭應了下來,「如此便叨擾了。」

「陌姑娘客氣了,家父的病,還要仰仗陌姑娘醫治了。」蘇東俊溫和有禮地說道,隨即令管家安排了廂房。

和蘇東俊寒暄了幾句,陌小雲和蕭文天就在下人的帶領下,徑直去了廂房。

陌小雲覺得有些乏累,進了屋正準備關門,就見蕭文天已經邁了一隻腿進來。

陌小雲擋住了他,「你幹嘛?」

「回屋睡覺。」簡單扼要的四個字,令陌小雲瞪大了眼睛,「喂,平日在家只有一張炕,所以才會同睡,現在可不止這一件房,你去隔壁廂房睡。」

陌小雲說着打了個哈欠,「我困了,先睡了。」說罷,陌小雲就關上了門。

蕭文天看着緊閉的房門,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似無奈地搖了搖頭,去了隔壁廂房。

而這一幕恰巧被迴廊里的蘇東俊看在了眼裡,他唇角微揚,墨眸漆黑而深邃。

蕭文天察覺似乎有人在看着自己,猛然轉頭,就瞧見了蘇東俊遠去的身影,眉心微皺,鳳眼微眯。

直到看不到蘇東俊的身影,蕭文天這才邁步進了廂房。

陌小雲簡單的洗漱了一番,便和衣而臥。

然而躺在榻上,卻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她睜開了眼睛,望着房梁,低喃着,「習慣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

這幾日竟然習慣了蕭文天在身側,現在突然只剩自己一人在這屋裡,還真有些不太適應。

陌小雲輕嘆了一聲,「蕭文天啊!蕭文天!我該不會是中了你的毒吧?」

想了想,陌小雲似煩悶一般,趴在了榻上,將繡枕壓在了頭上,不知不覺熟睡了過去。

夜半,睡夢中的陌小雲突然醒了過來,披了厚厚的襖子,點了一根蠟燭,拿着燭台就出了屋子。

她站在門口四處看了看,覺得有些奇怪,怎麼一個人都沒有那?她想問下茅房在哪都沒有人可以問,看來只能自己去找了。

晚風習習,月色朦朧。

陌小雲手裡的燭火被風吹滅了,她不由得抖了抖,裹了裹衣衫,瞧着偌大的府邸,竟無一人的身影,心生一絲懼意。

陌小雲想到了蕭文天,便前去敲他的門,「蕭文天。」

屋內熟睡的蕭文天,聽到陌小雲的聲音,雙眸猛然睜開,下了榻,披了衣衫,打開了門,「怎麼了?」

「我想去茅房,可這府里,沒看到有其他人,所以……」陌小雲微垂下了頭,有些難為情地說道。

「想讓你陪我去找茅房。」

「走吧。」蕭文天二話不說,便答應了下來。

二人兜兜轉轉的找着茅房,陌小雲憋的不行,忍不住嘀咕了幾句,「這什麼破府邸啊?怎麼連個茅房都找不到,還有這堂堂縣尉的府邸,竟然連個巡夜的人都沒有。」

依稀間,陌小雲瞧見一道身影鬼鬼祟祟的站在假山旁,背朝着他們。

終於見到人了,陌小雲跑了過去,拍了那人一下,「兄台,茅房怎麼走?」

那人並未理會陌小雲,也沒有回頭。

陌小雲覺得有些奇怪,又拍了那人一下,「喂,兄台。」

那人猛然回頭,陌小雲瞬間瞪大了雙眼,失聲尖叫,「啊……」

陌小雲朝着蕭文天跑去,一下子跳到了他的身上,「鬼啊,快跑。」

那男子嘴角沾染着鮮血,雙目猩紅,手上也全都是鮮血,在他剛才站着的地方,一名侍從瞪大着雙眼,被咬破了喉嚨至死。

那男子張牙舞爪的朝着陌小雲追了過來。

蕭文天目光一凜,一手摟着了陌小雲的腰身,一手拿起了拐杖,重重的打在了男子的頭上。

男子雙眼一番,倒在了地上,蕭文天剛才那一下子,可謂是卯足了勁,就差點將人打死了。

「好了,沒事了。」陌小雲死死的摟着蕭文天的脖子,雙腿夾緊他的腰腹,死活不下來。

聽到蕭文天這麼說,回頭看了一眼,已經暈過去的男子,這才從他的身上滑了下來,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口,「嚇死我了,還好有你在。」

陌小雲剛才的尖叫聲,驚動了府里的人,很快,蘇東俊就帶着人趕了過來,幾名侍從手裡,各個拿着熊熊燃燒的火把,將整個黑夜映照的宛如白晝一般。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蘇東俊不解地問道。

「他是什麼鬼?」陌小雲指着地上被打暈過去的男子問道。

蘇東俊拿着火把湊近了一些,這才瞧清了那男子的面容,「阿允?」

「快,來人,將阿允送回去。」蘇東俊朝着侍從招了招手。

隨即就有幾名侍從畏懼的上前,想要將阿允抬起來。

陌小雲眼尖的瞧見了阿允手臂上的一道疤痕,像極了被犬類的牙齒所咬過的傷。

「等等。」陌小雲制止了那幾名侍從的動作。

蘇東俊歉意的看向了陌小雲,「陌姑娘,實在是對不住,讓你受驚了。」

「我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這個人有病,難道你們不知道嗎?而且他剛才還殺了人。」陌小雲指了指不遠處還有餘溫的屍體。

蘇東俊面露難色,遲疑了一下,開口道,「既然陌姑娘,已經看到了,那我也就不瞞着姑娘了。」

蘇東俊看向了地上的阿允,說道,「實不相瞞,這位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年少時也不知怎麼了,突然就發了瘋,見人咬人,像極了猛獸一般。而後我就和父親商討,將他關在了府邸的後院,只是今日不知怎麼得,讓他給跑出來了。」

陌小雲瞧着阿允的面頰,年紀尚輕,實屬惋惜。

「你們就沒有請過大夫來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