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相被段祺抱在懷裡,背後的傷口還在不停的流着血,隱隱作痛。
聶母雖然是不相信陳青相,但是卻十分的相信段祺,他是村子中除了里正之外,說話最算數的人,自己的孩子得了瘟疫,他們心裏面不是沒有數,只是瘟疫對他們來說就是不治之症,早晚是要丟了性命的。
還沒有等聶母開口,只聽見了段祺那冰冷帶着不可抵抗的聲音,看着那孩子道:「還愣着幹什麼!快去!」
被段祺這麼一吼,夫婦倆人急忙的動身起來,手忙腳亂的將屋子中所有孩子碰過的東西全部放火燒了,院子中間緩緩的升起了那黑色的濃煙。
在他懷中的陳青相嘴唇有些發白,背上那傷口還在不停的流着血,段祺在也顧不上聶家夫婦倆,抱着陳青相就朝屋子裡面走去,現在最緊急的事情就是趕緊將她身後的傷口處理好。
「謝謝你啊,又救了我一次。」陳青相微微抬眼,望着那緊皺眉頭的段祺,他的手十分溫暖有力,給了陳青相從未有過的安心。
他將她放在床上,看着那背後的傷口,血色已經將背後的衣裳勁頭,有些凌亂的頭髮還散在傷口處,輕輕的撩開那頭髮,伸出去的雙手又停止在了那裡,空氣中瀰漫着點點血腥的味道,一片寂靜。
他在猶豫,再怎麼說也男女有別,看着那傷口一雙劍眉緊緊的皺在了一起。
良久,陳青相低眉回頭看了一眼,知道他在猶豫什麼,長長的睫毛忽閃了一下,她緩緩開口道:「處理傷口吧,我沒事。」
段祺看着說話的陳青相,剛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倒吸了一口氣輕聲道:「失禮了。」
隨後,就小心翼翼的拿起了旁邊的一把剪刀,將那傷口處的剪開,隨後扶着她讓她趴在床上,常年不見太陽的雪白肌膚,映着那血色好似在雪地之上開出了一朵絢麗的玫瑰。
浸過酒精的毛巾掠過傷口的時候,陳青相不禁的嘶了一聲,閉上了眼睛,一隻手緊攥這那枕頭邊,關節都有些微微泛白。
「你忍一下。」段祺看陳青相痛的樣子,放慢了手中的動作,那酒精還有溫水清理了傷口,隨後又找來了止血的草藥艾葉碾成了粉末撒在了傷口處。
陳青相背上那傷口用繃帶纏着,好在聶母也找來了一身衣服重新給她換上,屋子中,陳青相還是臉色有些蒼白,旁邊盆子裡面還盛着換過的血水。
聶父站在那裡,雙手緊緊的攥着,更是不停的抿着嘴唇,時不時的偷偷瞥陳青相兩眼,許久,段祺才站起來,神色凝重,劍眉皺成了川字,雙手背在身後,看着夫婦倆沉聲道:「她好心的告訴你們孩子得了瘟疫,更是說可以治好,可是你們卻還是把她當作妖女看待!不覺得對不起自己的良心嗎?」
聲音一出,周圍一片的安靜,只剩下那淺淺的呼吸聲。
這是段祺第一次對村子裡面的人發脾氣,以前多大的事情段祺也沒有再旁人面前發過脾氣,可是今天他為了陳青相而暴躁了。
「段祺,我,我們也是心急,畢竟我們也什麼都不懂,瘟疫對我們來說就是要了命的災難,陳姑娘,陳姑娘,真是對不住了。」說話的聶父還算是有點意識,看着段祺一直為她說話,剛才還那麼的幫陳青相清理傷口,心中不免也是有些內疚,但是心中對陳青相還是有些牴觸。
看着聶父如此的樣子,段祺也嘆了一口氣,心中無奈,最後抬頭問道他:「東西都清理乾淨了嗎?孩子現在什麼情況?」
站在他們父母的角度想想,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還沒有聽道聶父說話,院子外面就傳來了聶母哭天喊地的叫聲。
「孩子,孩子,孩,子,,爹,段祺,段,段祺,孩子我的孩子,你,他,他不停的抽搐。怎麼辦?怎,怎麼辦?」聶母淚流滿面,整個人是六神無主,瘋顛顛的跑了過來,一路上帶倒了不少東西。
本來坐在那裡的陳青相,一聽到孩子開始抽搐,眉頭緊促,怒道:「抽搐?!」見那聶母一直點頭。
陳青相最後鞋子也沒有穿,也沒有顧及背後還有傷,順手拿着自己的藥簍就跑了出去。隨後,看見陳青相如此緊張,也都知道肯定是嚴重了,段祺還有夫婦倆也匆忙的跟了過去。
另一個屋子中,孩子躺在床上,小小的身體都在不停的抽搐,右手完全扭在了一起,胳膊上又多出了兩顆水痘。
陳青相立即緊繃起來了神經,回頭看了三人一眼,冷厲道:「控制住他,不要他再動,快!」
段祺首先沖了上去,按住了孩子的兩條胳膊,孩的父親也不在乎陳青相是不是妖女,只想着能讓自己的孩子活下來,走到了孩子腳邊,用力按住了孩子的兩條腿,至於聶母早已經是癱瘓在了地上,泣不成聲,不停的顫抖害怕着。
陳青相手邊現在沒有銀針,只好順手把出了頭髮上的簪子,一頭烏髮頓時傾瀉了下來,還夾雜着淡淡的香味。
一雙黛眉乾淨整潔,宛若星辰的眸子認真閃耀,小巧挺拔的鼻子,還有那櫻桃小嘴,白皙的鵝蛋臉,清風帶過了秀髮,看着讓人挪不開目光。陳青相認真的樣子還真是讓段祺一怔,但是孩子抽搐的力量再次讓他回過神兒來,將精力放在了孩子身上。
簪子在她的手裡變成了可以針灸的銀針,不慌不忙的在孩子腳尖,手腕,額頭的幾個重要穴位處輕輕轉動,沒有多長時間,剛才還在不停抽搐的孩子慢慢變得安靜下來,額頭上冒出來了虛汗,浸濕了孩子的衣衫。
看見孩子停止抽搐之後,陳青相才算是放心下來。緩緩的吐了一口氣,看着孩子道:「好了,沒什麼大礙了。」
坐在地上泣不成聲的聶母看着自己的孩子終於安靜了下來,急慌慌的爬到了孩子身邊,雙手拉着孩子的手,抵在臉上,凌亂的頭髮打在了臉上和嘴中也毫不在意,小聲喃喃道:「我的兒子,醒醒好不好,娘好擔心你。」
陳青相看着聶母如此,嘆了氣後轉身從自己的藥簍裡面拿出來了幾副藥,遞給了聶父,看了一眼孩子沉聲道:「這是我配好的幾副藥,你們一日三次餵給孩子,還有這還有擦的藥材,每天擦在孩子的水痘處,直到完全消失。」
聶父接過了陳青相手中的藥材,一張蒼老的臉上布滿了皺紋,粗糙黝黑雙手還在不停的打顫,彎腰不停對陳青相道:「謝謝,謝謝,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