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幾日,陳令儀邊養病兼習慣着古代生活,邊抽絲剝繭整理着腦中混亂的記憶。
腦中屬於原主的記憶實在太過龐雜,一會兒是深山老林的山村,一會兒是雕樑畫棟的宮殿,好像還有漫天煙塵四下火光的場景,且越是久遠的記憶,越是凌亂的讓人無處着手。
尤其還有一封看口氣像是家書的信箋,內容卻是讓原身自殺。
摸着懷中原主秘密藏起的信箋,陳令儀忍不住一陣嘆息,不過在這段時間的努力下,她對原身最近一月的身邊事終於是理出些頭緒了。
原身與她同名,叫令儀,好像是禮部尚書的遠親,不知何故來京投親,誰知幾次出席宮宴因才華出眾而譽滿京師,可這也引來了渣男武安侯獨子,小侯爺劉弘的注意。
這之後,便上演了小白臉花言巧語騙取無知少女芳心的慣常一幕,只是不太相同的是,這原身也是個敢想敢做的。
原身當真後竟費盡心思求到了皇后賜婚,竟是嫁給了這渣男。
可想而知,渣男對這只是玩弄對象,身份低微的妻子有多厭棄了,婚後直接將人鎖在了後院兒不說,還對原身倍加折磨以發泄怨氣。
之後,渣男劉弘更是將全部心思放到了求娶他表妹,淮陽侯嫡孫女林婉兒之上。
可原身的倒霉事兒還沒完,就在婚禮就快舉行之前,這位表妹竟來找原身的茬了……
不僅帶着渣男與眾僕從來軟禁折磨原身的院落耀武揚威,哭訴原身搶了渣男,還感慨她一顆芳心錯許,終會被原身使盡手段將渣男的心也搶走。
而渣男劉弘做的也很到位,為了在林婉兒面前表忠心,不僅命令僕從虐待原身,之後更是自己動手,轉過手上戒指抬手就抽了原身幾十個巴掌,直接毀了原身容貌,更是咒罵原身低賤,自不量力且是他的恥辱,並再一次強調會將原身囚禁在荒院一輩子,折磨一輩子。
而當陳令儀明白原身經歷過怎樣的渣男賤女後,這一顆打抱不平的心就一直蠢蠢欲動了。
且拋開替天行道,她現在繼承身體的容貌可是讓那渣男毀了,這口氣她也是為自己出的。
就在陳令儀端着銅鏡,看着腦袋上鳶兒在她指揮下為療傷而包的洋蔥頭,想着如何報仇時,出門兒採購的小丫頭第一次滿臉怨氣的出現在她面前。
「鳶兒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嗎?」
陳令儀關切的將鳶兒叫到身邊,細細問着她情緒如此低落的原因。
誰知,小丫頭還沒開口就已先紅了眼眶,之後更是恨恨道:「真是枉費了夫人的一片痴情,那,那小侯爺竟然才這麼幾日就又婚娶了!」
說着說着,鳶兒竟氣的忍不住抹起淚來。
「哈?就是今天?」
她才在心底謀劃着為原身出氣,機會就出現在眼前,這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當下,陳令儀便猛地起身,邊拆除臉上的紗布,邊壞笑着道:「呵呵,小侯爺大婚,怎麼能少了我這位原配髮妻?你在家等着,最多幾日,我不回來也會派人來接你。」
武安侯府外鑼鼓震天,鞭炮齊鳴,足足占了半條街的迎親隊伍,幾乎將這白茫茫的天地間也都映上了紅艷的喜氣。
這也難怪,京城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今日是當今聖上面前紅人,武安侯獨子的大婚。
雖說娶回來的只是個平頭夫人,可卻比半月前小侯爺初次大婚時,要隆重熱鬧的多。
不為其他,實是這次娶回的夫人身份尊榮,哪裡是只憑一紙懿旨御賜能比?
此時,侯府前院正是車馬盈門,高朋滿座的歡樂祥和,然一個不速之客已是不請自來。
乘坐在馬車上時,陳令儀還苦思冥想着,要如何不打草驚蛇的順利進入拜天地的正堂。
誰知到了侯府門前,卻見府門洞開,竟是喜迎八方客的架勢。
陳令儀心中冷笑,這可真是老天也看不慣武安侯府了,竟為自己如此大開方便之門。
在街邊成衣鋪收拾了一番,面帶白紗的陳令儀,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踏入了侯府大門。
就在她剛到正堂之時,吉時已到。
府外一陣熱鬧的喧騰後,喜娘背着頭蓋紅紗的新娘子來到正廳,在林婉兒與劉弘拜過天地後,一聲大喝自人群中暴起。
「大膽!武安侯府竟如此目無尊上!藐視陛下與皇后娘娘至此,就不怕誅連九族之罪?!」
這一句話立時讓廳堂中鴉雀無聲,靜的落針可聞,不僅是武安侯夫婦,就是小侯爺劉弘臉上也已被嚇得青白。
此時,廳堂中聚集的都是舉足輕重的朝中官員,莫說這話的真假,就是傳出什麼謠言到聖上耳中,將來也會對他武安侯府的前程有礙。
就在闔府相關眾人驚疑不定,於人群中搜尋說話者時,武安侯已暴跳如雷的怒喝道:「放肆!究竟是誰?!膽敢這般詆毀武安侯府!給我站出來說話!」
就在武安侯鷹隼般目光掃視全場時,一女子邊摘除面紗邊步出人群,緩步踏前道:「怎麼,我有說錯嗎,武安侯?」
看着陳令儀露出的,面紗下還未脫痂的恐怖面貌時,廳堂立時響起一片倒抽冷氣聲,隨之而來的便是此起彼伏的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