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庭院中錯落有致,長勢喜人的眾多植物,陳令儀眉眼間一派隨性灑脫。

在張媽話閉後,看似自言自語般悠悠道:「呵呵,草木有本心,暴殄天物有眼無珠的人隨處可見,珍愛之情又豈會為了這般人而稍有減損?」

話到此處,陳令儀轉頭看向身旁張媽,眉目間都是一股暖流般笑道:「張媽寬心就好。」

這番言語似輕實重,張媽竟覺心中熨帖的,比痛罵了那些不識貨的一夜還舒服。

當下,緩緩吐出胸中一口濁氣後,張媽對陳令儀的熱情又上升了數個層次,眉角眼梢都帶着歡喜似的開口道:「看我淨顧着說話,耽誤少夫人去老太君那兒,可是不小的罪過呢。少夫人快隨老奴來。」

看那樣子竟是恨不得插上兩個翅膀,現在就把陳令儀送到老太君面前。

陳令儀只是有感而發實話實說,沒想到對方會是這般反應,且看着張媽眼中呼之欲出的認可與迫切,她隱隱在心中竟想到的了一種可能。

再次見到老太君時,對方已換了一身家居的便服,看着慈祥不減卻是少了威嚴刻板,更像是家中的祖母般,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

「老太君……」

踏入東暖閣的陳令儀還不等將禮數行完,就被迎出來的老太君一把拉了起來,直接手牽着手帶到了內里的塌上。

兩人坐下後,侍女們井然有序的來到榻前,將羅漢榻上的小桌擺滿了香茶,糕點,鮮果等物後又不用吩咐的魚貫而出,很快內室便只剩了陳令儀與老太君兩人。

「來令儀,快嘗嘗,這是今年萬壽山凌雲寺里新開的白梅雪水泡的香茶,這也是我今年頭一槽吃,不知味道如何啊。」

邊說着,老太君邊笑眯眯的看了陳令儀一眼,才轉頭自顧自的品嘗了起來,好似他們真的是經常在一起品茗的忘年交般。

但陳令儀心中清楚,原身的記憶中,自來武安侯府後她就再沒踏出過後院的那個荒宅過,這老太君更是只在婚禮上匆匆見過一面後便再沒出現過,今日這般……

又抬頭看了看對面兀自品茗的老人,陳令儀嘴角含笑的收起了滿腹心事暗道,既來之則安之,且不論這老人打的什麼算盤,總歸現在與她還算不得敵人,且靜觀其變就是。

如此想後,陳令儀放鬆不少,舉杯與老太君一樣沉浸到了品茶之中。

在兩三盞茶入喉後,老太君見陳令儀依然鎮定自若,毫無驚慌失措或暗自揣度而至的怔愣或失態,不由得在心底頻頻點頭。

但下一刻開口時,老太君卻又是截然相反的表現,別說讓人察覺出她心底對陳令儀的讚賞,不明真相的只會覺得陳令儀觸了她的霉頭。

只見老太君雙眼一掃陳令儀身前的杯碟後,輕蹙眉頭開口道:「孫媳,你是不喜歡吃酸?」

陳令儀順着老太君的視線看向自己碗裡,老太君讓她試吃的蜜餞糕點,她本人幾乎選的都是味道清淡或者偏甜的,酸味的大多都吃了一半就放在一邊,等着與甜的東西中和後再動。

若是一般人被老太君問及行為舉止,多半都會覺得是自己行為不端引來長輩教訓。

陳令儀卻在明白老太君所指後,抬眸笑看老人,語氣不卑不亢道:「孫媳並不偏口,只是這果脯的味道有些太酸了。若不中和,只怕傷了胃口。」